他伸出手朝着房门推去,然后手却直接穿过了房门,仿佛那房门没有实质一样。
火焰再度从手上生出,那房门就如同被点燃胶卷的银幕一样,以火焰为中心飞快消散。
随着房门消失不见,明亮的光线从房内射出。
只见房内点着数盏油灯,客房门也依然存在,只不过是朝着两边打开。
贯清宗的一名男弟子正坐在床前,他的双指已经刺进了自己的眼眶之中,血液顺着手指不断流下。
而倪雯珊正在他的面前惊恐地张着嘴,似乎在大叫,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跟着只见倪雯珊掏出手绢和药,惊慌失措地为痛苦不已的男弟子止血。
屋内的一切正在发生,本应是打破寂静黑夜的场面,然而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一场无声的电影。
张玉清略一迟疑,然后踏步跨入门槛之中。
瞬间,倪雯珊的哭喊,男弟子的惨叫,在一刹那清晰地钻进张玉清的耳中。
倪雯珊这才似乎注意到张玉清,她扭头哭道: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好害怕,我也好害怕!”
张玉清则没有管他们,他回过头,走廊上空空如也,跟在自己身后的四个小孩没了踪影。
于是张玉清重新来到走廊上,四个小孩又出现在了自己周围。
“原来如此.视线和声音,能够被某种力量分割阻断.甚至还能制造出幻象来。目前只有嗅觉才靠得住。”
张玉清笑了笑,不再管倪雯珊和那个男弟子。
现在他比较关心的是车夫,如果车夫没了那谁来驾车?
于是张玉清来到车夫门外,推门走了进去。却见到车夫躺在床上,浑身酒气呼噜连天。
张玉清不由得无奈,饭间的时候,贯清宗的那帮老江湖由于警惕,而滴酒不沾。
倒是这个车夫,见得掌柜的死了,不知道他是出于恐惧还是以为能够喝到免费的美酒,将掌柜生前珍藏的美酒抱出来一口气喝了个够,结果醉得如同一滩烂泥。
偏偏他这个不经意的做法,使得他能够能够安稳睡到现在。
张玉清从房中水桶内舀起一瓢水,然后泼在了车夫的脸上。
车夫浑身一激灵,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待看到是张玉清之后,疑惑地问道:“客官.天亮了?”
张玉清懒得和他解释,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外拽。
走廊上,倪雯珊也扶着那个瞎了双眼的男弟子走了出来,当见到张玉清后无助地哭道:
“大师兄自杀了,二师兄也挖了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张玉清淡淡说道:“先去一楼。”
他带着一行人顺着楼梯来到了楼下大厅。
却见大厅之中黑暗一片,夜风卷着树叶从洞开的大门不断涌入。
“师父!”倪雯珊忍不住叫了一声。
然而黑暗之中,并无人回应。
张玉清取出火折子,将一盏背风的油灯点亮,柔和的光线使得周围清晰起来。
随着光线散发,牧斐然的身影也从黑暗中呈现出来。
他披头散发,一个人垂头坐在长凳上,利剑横在他的膝盖。
张玉清将洞开的大门关上,阻绝了夜风的入侵。
然后他来到牧斐然面前蹲下,拍了拍牧斐然的肩膀:
“牧宗主,没事吧?”
牧斐然浑身一颤,然后缓缓抬起头。
只见他的双眼不满鲜红的血丝,整个人显得憔悴而又疲惫。他的声音也充满了沙哑:
“张少侠我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牧斐然喃喃说道:“那些,都是我以前在江湖上杀死的仇家现在他们化成厉鬼,回来找我报仇了!”
张玉清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冷静点,牧宗主。”
这个时候,倪雯珊扶着那个自挖了眼睛的男弟子来到牧斐然面前,哭道:“师父!大师兄在房间里上吊自杀了.二师兄挖了自己的眼睛,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牧斐然长叹一声:“报应.这是报应啊!”
张玉清没工夫听牧斐然的报应之说,自己杀了那么多人,也没有见有人化作厉鬼来报仇。
他在屋内走了一圈,最后来到车夫面前:“车夫,以前这野店可曾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车夫这会也弄清楚了情况,他是本地人,对于这里的情况了解比较多,当即摇头说道:
“我们二泉镇的官道,已经好几年没有听说过有邪祟作祟了。如果真的有,那么谁还敢在这里开店啊?”
张玉清点了点头,继续在店里转悠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牧斐然又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只见他满脸惊恐,指着大厅中某个地方竭斯底里地大叫不止:“你们不要过来!不要来找我报仇!我当时是迫不得已!”
张玉清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只见那是一张方桌之下的阴影中,有着三张青色的面孔在冷冷地注视着牧斐然。
众人都被这些恐怖的人脸吓了一跳,纷纷远离那张方桌。
然而很快,除了牧斐然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开始惊恐尖叫。
只见但凡火光找不到的地方,无论是墙角、缝隙还是屋顶,都开始浮现出一张张青色面孔,森森盯着众人。
大厅中的众人,他们的目光很快被自己熟悉的人脸所吸引。
倪雯珊顶着一张肥胖的面孔哭喊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当初是你要欺负我,我才杀了你的!你为什么还要找上门来?”
车夫也吓得瘫倒在地,他盯着两张苍利的人脸恐惧难耐:
“爹、娘!我错了!我当初不该听那混账娘们的话,应该好好孝顺你们的!是我错了!你们不找再来找我,好不好?”
就连四个小孩也似乎有认识的人脸:“娘!为什么当初你要卖了我?兄弟姐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卖我?”
“姐姐!为什么你不劝劝爹娘?哥哥!为什么你也不劝劝他们?我不想离开你们!我真的不想!”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情绪在大厅之中瞬间弥漫开来。
张玉清盯着这些发狂的人,他感受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这些人,并非单单是被那些恐怖人脸吓到,而是他们的恐惧,似乎被强烈激发,不断扩大,使得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沉浸在恐惧之中不能自拔。
“这是什么邪祟?除了制造幻象之外,还有能够放大人负面情绪的能力。”
张玉清一一朝着那些黑暗地方浮现的人脸望去,看了一圈,不由得疑惑道:
“奇怪,怎么没有我认识的——咦?卧槽!”
张玉清终于寻找到了一张自己熟悉的面孔,最诡异的是,那张面孔竟然是自己的!
此时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出现在一个微开柜子里的人脸的,却是小女孩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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