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张玉清感到胆寒与恐惧的则是在老者的身前并非空无一物,一口涂着朱漆的红木棺材横放在地上。
棺材盖上落满了厚厚地一层灰,张玉清这时才惊觉鼻腔里充满了腐朽与发霉的味道。
几根粗粗的麻绳缠绕在棺材上,似乎深怕里面的东西跑了出来。
老者缓缓捻动手串,嘴巴一张一合,明明是背对着张玉清,他却仿佛看见了对方念经的样子。
“呼……呼……”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打湿透彻以后,方才从那种奇异而可怖的神游物外状态回过神来。
他使劲掐了一把自己虎口,迫使自己清醒几分。
这时,张玉清方才惊觉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庙门的把手上,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拉开大庙后门走进里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次遇到这种怪异的事情,张玉清感到有些后怕,双手缓缓地从庙门退了回来,缩回宽袍大袖之下。
“唉——”
一道悠长的叹息在他耳边响起。
张玉清微微一惊,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或许是方才的高压让他产生了幻觉,还是真的有人在他身后发出了一声长叹。
他手上的法剑依然握得紧紧的,却无法带给他那种熟悉的安全感。
张玉清小心地往后退开几步,深深的瞄了眼毫无变化的大庙,扭头回了自己来时的破屋。
许久,沉寂下来的虫鸣再次响起。
“可惜了,他又没进去。”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让他主动进去。”
“师傅撑不了几天了,我们必须要让他成为被血祭的那个人。”
“是啊,否则你我,包括所有弟子都有可能会被供奉给师尊。”
“大师兄说被供奉给师傅的人,都去了玉清青微天,嘿嘿,我可不信……”
“是啊,只好让小师弟替我等先去探探路了。”
饥肠辘辘引发的胃绞痛时不时发作起来,让张玉清白皙的额角渗出几滴汗液。
他慌乱无措的行走在不见人影的荒山老庙,摸索着想要寻出一条离开的道路。
诡异的神像、恐怖的朱漆红棺、行为怪异的师兄、破败不堪的老庙……
种种事物结合起来让他心中始终萦绕着一种极为强烈的不安。
思索再三,他决定暂且逃离此地,看看外界情况再做计较。
他摸了个四下无人的空时,迈步朝着山门前走去。
绕过了前一进院子那让人感觉不详的大殿,张玉清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还好,没人发现他的离开。
身后没有人追来,前方就是下山的小路。
他迈步上前,轻手轻脚地佝偻着背准备下山。
走了一段山路后,他心中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后,似乎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低语声?
语速很快,听不清那人说的什么,但那杂乱无序的呢喃钻进张玉清的耳膜里对他无疑是种折磨,他感觉脑子似乎快要炸开了一样生疼。
胃里酸水翻滚,好像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以后他就没有进食过。
张玉清捂着脑袋,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一言不发地奔跑起来!
快!要快!
干净离开这里!
“师弟……你要去哪!?”
一道低低的长鸣忽地在耳畔炸开,前面两个字还是熟悉的称呼与语气,说到后面那人的语调诡异的拉长变得尖锐而悠扬。
仿佛瞬间有无数人扯着嗓子胸腔共鸣一般,极度令人不适。
张玉清猛地抬头,前方小道上站着一位穿着长袍大袖面容僵硬的男子,下巴处一颗硕大的黑痣,手里提着反射着寒光的长剑冷冷注视着自己。
“师兄!”
张玉清惊呼一声,就见到前方来人忽地朝自己扑来。
他那僵硬的脸庞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露出里面锋利如钉的牙齿,齿缝之间沾着鲜红的肉丝,长长的舌头上细细密密倒长着尖刺,在他自己的脸皮上轻轻一舔,便刮下一块肉皮下来!
“吓——!”
张玉清猛地挺直身躯半坐起身,脸色煞白。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望着窗外昏黄的夕阳余昀,擦了把额头的汗珠,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师兄,什么时辰了?”
浑身僵硬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的黑痣汉子语气淡漠的答道:“已是太阳下山时分,你睡了整整一个天!”
张玉清咽了咽唾沫,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清晰。
昨日借口出门如厕,差点闯入那萦绕着不详之感的老庙正殿。
回来后师兄脸色如常,只是吩咐自己早些歇息。
但自己不敢松懈警惕,借口睡觉实则暗中防备,惴惴不安地勉强撑了一晚。
随着一声鸡鸣,太阳升起。
自己却仿佛坚持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强撑精神,昏昏沉沉的就进入了半梦半醒之中。
接着就是那个噩梦。
再次醒来,竟然又是傍晚。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黑痣汉子起身,拉开破破烂烂的房门朝外走去。
“我去叫人给你做点东西吃。”
屋外,七零八落的人说话声时不时响起。
似乎那些未曾见过面的师兄弟们也已经起身,正在院坝里活动手脚。
张玉清下了床,向着门边走去。
推开房门,日头遥遥挂在山的另一边,洒落出无量金光,映射着一切都金灿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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