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年养成的良好礼教让她的一举一动都溢满了雅致,清冷眉眼间的疏离惹得人更加想要去接近她,深入了解她。
只是……
赵朝辞四下张望了一下,拂过衣摆,调笑道:“小美人不嫌冷么?晚上一个人睡,可没有人给你暖暖被窝,冻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别叫我小美人……我有名字。”
“好的,小美人……你走这么快干嘛?”
两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雨下得大了,啪嗒啪嗒地落在赵朝辞手中的纸伞上,有些许雨珠顺着伞沿落湿了宁休的肩头。
她只是默默不动声色地偏了偏伞,将宁休妥善罩在伞下。
宁休犹豫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你说我师父瞒了我一些事……是什么意思?”
赵朝辞忽然沉默,许久,才笑一声,道:“我随口胡说的……小美人,我问你些别的,可好?”
宁休垂下眼眸,心情复杂:“你要问什么?”
“倘若有朝一日,你见到了那个派人杀你,将你推入无底深渊,还准备把你像是货物一般卖掉的人,你当如何对他?你是否会恨他入骨?”
宁休一愣,许久,道:“我会杀了他……我不太确定。”
“那你现在想一想啊,若是有一天,你见着了那人,令你如此不堪的人,你要如何呢?”
空气一时间沉寂,只听得见雨落伞面的声音。
“……我会很恨他,若真有这么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我也当杀了他。”宁休轻声说道,“虽然并不认识,但那人既然如此狠毒,我自不会心慈手软。”
赵朝辞吃吃笑起来,笑声中不经意带了点点讽刺。
宁休斜眼看向赵朝辞:“你知道这人是谁,对吗?”
“呵呵呵呵,小美人,我可真期待你与你的仇人相见的那一天呢。”赵朝辞几乎是笑得花枝乱颤了,“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一点恶意,相反,我很喜欢你呢。”
“某些人看似和你很亲近,其实背地里算盘可多了。”
“你说的是我的师父?”宁休心里忽的一沉,十分沉重的沉。
“看来你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还需要我多说吗?”
“你在挑拨离间。”宁休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嘴巴谁都有,空口无凭,我怎么会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事情并不复杂,复杂的是人心。”
赵朝辞停下脚步,叹道:“以那位的本事,篡改记忆只是稀疏平常,你待在他身边那么久,应该清楚他不是什么好人,却引得众多拥趸,肯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
“而且他痴迷武道,皇室传承底蕴深厚,里面自然会有些东西能够吸引他的兴趣。”
“我且问你——你得到他的真传了吗?你和他是一个姓还是体内流着他的血?恐怕两个都没有吧。”
宁休握着伞,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赵朝辞,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有点无力地靠向身后两步,忽然觉得和赵朝辞说完话后,似乎一切都更乱了。
但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若有朝一日真的与那个人刀兵相见,真的要杀了他吗?
能……杀得了吗?!
一只温润的手抚上了宁休的手臂,轻柔摸索,“你的伤在身上,我的伤在心里,我们是一样的。”
赵朝辞语气如旧,却带着莫名的蛊惑力量,显然是有极为玄妙的精神法门作用在此。
“以你的资质,在没有秘药的情况仅仅七年时间就将宝典修炼到了第五层,何其了得……你修炼的宝典只是部分,回到宗室,后续功法,天材地宝,以你的天资,你想要什么得不到?”
宁休闻言沉默了,眼前的赵朝辞确实有这个资本保证。
作为宗室青年翘楚一辈,她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九阳神功》,《九阴真经》,《易筋经》这些江湖人视若瑰宝的各种神功秘籍,宗族全都可以提供,予取予夺。
黄裳,葵花老祖,保龙一族,宗室族老……
无数前辈高人将大量神功取长补短创成新的神功,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
而他方才所施展的一门功法,其实便是基于针对宁休的观察后,临时调整出的一种神功状态,专门蛊惑宁休心神。
这种在不同战斗中可更改不同神功状态的神功,便是皇极惊世宝典中的至高密典练神篇中记录的法门。
嗡嗡嗡——
神刀有灵,自行护主,随着赵朝辞加大心神之力,昆吾的刀锋在此时骤地散发着一股疯狂的光芒,但她身上的某件奇物却忽的闪过一道更为夸张的元神之力,刹那间抵消了昆吾刀的力量。
哗哗雨声中。
“小美人,我妹妹跟上来了。”赵朝辞和宁休挨得极近,吐息仿佛都能交缠到一起,她指尖在宁休脸上来回轻触,神情迷醉。
“走?”
……
哒哒哒……
远处突然出现一众人,领头的是一个青衣女子,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眉眼如同水墨画一般清朗明媚,顾盼生辉。
长及大腿的黑发松散披着,只在发尾用一根发带松松一束,说不出的素雅韵味。
少女目光凌厉,眉间暗含盛怒,面色如四月春水泛起涟漪,温婉中透着一股独特的气韵。
她缀在宁休身后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她明白宁休或许有什么个人私事,可能是她不便插手的。
她无意窥探宁休的私事,于是只想远远地跟着他,若有意外,她只顾上去帮助宁休便是。
意料之外的,赵玲珑看见宁休竟然和一个男人贴得很近,并且他们说话时的神情和动作可都不干净。
甚至有些暧昧……
“他……他喜欢男人?!”
一瞬间而已。
赵玲珑觉得自己的世界垮塌了。
大雨中赵玲珑听不见她们交谈的内容,但可以模糊看见那人对宁休的态度越发轻佻,到后来,竟然还将宁休半搂进怀里,且贴着宁休的耳朵十分亲密地说着什么。
宁休从头至尾只是面色复杂,却一点都没有抗拒的意思。
赵玲珑捏着伞柄的手越握越紧,紧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都微微暴起,美目一扫寻常的淡然,双眼微微眯起,透着点杀意。
“狗男人,竟敢和本公主抢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