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休抬头望去,顿时怔在当场,心中泛起惊艳之感,脑中思维似乎都停顿了。
只见一位明艳动人,有若九天仙女的绝世美人,以其绝美的姿态,面朝宁休盈盈一福。
一双灵眸深邃若明镜幽湖,明艳照人,实在是勾得人三魂悠悠,七魄荡荡,仿佛置身仙境。
好比漫天遮日的黄沙之下,烈日炎炎,绿意盈盈,似有似无的花香,虚无飘渺的歌谣。
真是神牵书内纸外痴人魂,姿勾古昔今朝幽人梦。
“累两位久候了。”
“姐姐你坐那。”赵玲珑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指着她对面的一个位置说道。
美人微微一愕,神色不变,似不以为许,意态慵闲地走到宁休身旁,散发着芳香的娇躯轻轻盈盈的坐了下去。
幽兰般淡雅怡人的体香淡淡的飘入鼻端,宁休暗道:此女确实是自己生平仅见,无论样貌,身段,还是气质仪态,都无人能及。
“本宫名朝辞,见过公子。”
美人眸子黑白分明,似蒙上了一层迷雾的动人眸子上下打量着宁休,清脆悦耳的声音已传入了耳内。
这个样子的赵朝辞,玲珑从未见过,只是越感不妙。
“姐姐……”
听得玲珑那有些不满的语气,赵朝辞没有理会,看到面前摆着的汤,轻笑道:“拿酒来,喝这不咸不淡的无相汤做甚?”
那一双美目绽放凛然威严和神光,盯上宁休和赵玲珑,便令二人均是感到莫名的威慑冲击,不由自主精神高度集中。
这时宁休才惊觉,此女的功力如同美貌一样不俗,竟是连他都感觉到了压迫感。
“好。”赵玲珑不敢多言,继而朝着侍女喝道:“都愣着干嘛?!”
很快,一个侍女端来酒壶,赵朝辞拿过来,先给宁休倒上,接着是自己,在给赵玲珑倒的时候,手中动作细不可察,似乎扭动了什么机关。
“妹妹,你能喝酒么?”
“能!”
“是吗?”
“咳……当然……”赵玲珑这回脖颈都开始泛红,毫无退路地饮了一杯。
再饮了两杯过后,她的颧骨处都有些红晕。
只是一小会儿功夫。
宁休先以为她是酒量不好,谁料等他再看的时候,赵玲珑已经睡着了。
“你怎么了?”宁休俯身去看她,她呼吸时带着一股淡淡酒香,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来人,九公主不胜酒力,扶她下去休息。”
这时,赵朝辞招来侍女扶着已经烂醉如泥的玲珑下去休息,看她面部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宁休是能看出不对劲的。
她第一次倒酒的壶应该是阴阳壶这类奇物,内有乾坤,不动机关是一种酒水,一转倒出的就是另一种酒水。
而且那种酒水里面应该有药,药效猛烈的药,否则也无法几杯酒就放倒了赵玲珑这位修炼皇极惊世宝典的武人。
“赵公子,光喝酒不吃菜伤身。难道今天的菜不合口味?”
赵朝辞命人将“醉酒”的玲珑扶下去休息,又取了另一种酒器,将桃花酿倒了一壶出来,又命人把剩下的,埋到院子里去。
桃花酿颜色艳,可经过蒸馏的桃花酿颜色纯净,度数自然也高出许多。
夜晚的风有些许凉意,带着些水气与荷香。
“菜很好。”
宁休微微颔首,不知道该说什么,吃了几口菜,只觉得此人城府很深,又十分果断,连自己的妹妹都可轻易下手。
说话间虽然客气,但自带威势与尊贵,端是有威信,若非女子身,恐怕当今太子之位都有得一争。
只是女儿身在这个时代万般艰难,即使贵为公主,为了所谓的血脉传承,也只是一枚棋子。
但自己呢,有何尝不是一颗稍微珍贵的棋子?
思索间,不留痕。
窗外细微的风声入耳,赵朝辞抬眸,状似无意,却将手中酒盏一抛,酒盏迅疾,竟有裂石穿云之威。
宁休信手接过酒盏,扬手入喉,身形不动。
“好。”
是赞叹,不见欣然。
这酒杯带着宁休熟悉无比的皇极真气,威力霸道刚猛,换作同一境界的先天高手,若非顶尖内功修行者,断不可像他这般轻松接下。
非得被震伤,甚至震断手臂不可。
此举大抵是为了试探宁休的实力倒底有多少水分,看她长得好看,宁休也没有追究。
“是好酒,若是可以,其实本宫更愿意过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的日子。”赵朝辞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
赞着是好酒,宁休却放下空盏,没有再去斟酌。
“公主说笑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即使我这样的旁支子弟,都逃不过所谓宗族二字的掌控,更何况是你呢?”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肤若白莹,唇抿红泥,一双似有情根深种的眼睛痴痴缠缠。
赵朝辞低声念着这两句话,若有所思。
宁休想,这大概不是一个合适的话题,转眼看到珠帘后有一张琴,问道:“公主也喜操琴?”
“略懂一二。”赵朝辞顿了片刻才起身,“还请公子稍等片刻。”
“请便。”
她踏着轻巧的步子走进放置古琴的房间,接着便传来洗手声和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等到赵朝辞再出来的时候。
一身白色玄裳,勾勒出纤细却又透出的身段,黑发如蜀州特产的乌缎般垂下,额外衬托出颈项的雪白如玉和浑圆肩头的曲线,自然散发着一股怯生生的纤弱,伴着那长及小腿的青丝,更加显出令人生怜的凄艳神态。
她此时风采并非以艳丽妖媚取胜,而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气韵高洁,恍如九天仙子,完全不见刚才的妩媚。
她手持一张古琴,琴形制浑厚,作圆首与内收双连弧形腰,对琴有了解的宁休认出这是为“伏羲式”。
此琴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发小蛇腹断纹,纯鹿角灰胎显现于磨平之断纹处,鹿角灰胎下用葛布为底。
她放好古琴后,芊芊细指先弹拨几下,发出清越的声响。
“铮铮……泠泠……嗡——”
该琴音色温劲松透,纯粹,形制浑厚古朴,优美而有气魄,高雅而不落凡尘。
宁休赞道:“琴声清越如击金石,湿劲而雄之异犹感突出,此琴可有名字?”
“鼎鼎唐物,琴中仙品,九霄环佩也。”
她拿着一杯酒浅饮慢酌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和淡雅。
举目之间,一顾一盼,皆像是在人心头流转。
接着,赵朝辞把琴轻轻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案台之上,正襟危坐,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一丝不苟。
或许对于她来说,琴就是她的生命,所以她在琴的面前必须虔诚,必须要庄严。
随着赵朝辞的手指拨动琴弦,流水般琴声洒开。
时而如山高山上的细水长流,空旷幽远,时而又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流转舒缓。
琴声引人如痴如醉,竟似都忘了身在何处,只觉得自己就象是高山细水下的小亭吹着轻风听着那天外传来的清音一般,宁休已轻轻跟着节奏,和起拍子来了。
所谓高山流水觅知音,恐怕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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