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休对于这等美人确实没有多少抵抗力,又看着她自来熟的模样,觉得有趣,简单聊了几句。
青衣女子抱手在胸,微微抬头道:“嗯……既然咱们是一个姓的,何不一同走两圈,结个伴?”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结巴,估计脚趾都扣紧了。
只是这是什么理由?
见她长得好看,宁休便也就不在意适才那档子事了,顿了顿,淡淡回道:“不了,我这就回去,姑娘你慢慢逛。”
她的意图很是明显,宁休虽然对她有些好感,但不清楚对方倒底是何用意,故不想过多纠缠,免得惹一身骚。
青衣女子又道:“等等。”
说着,青衣女子抬起右手,将玉佩拿着要给宁休。
“今日算是初见,一点小玩意儿,聊表心意。”她说道。
“……多谢。”
宁休没有推辞,收下后同青衣女子道谢,转身便踏着轻盈慢步,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她看着宁休离开,定在原地许久不动,望着宁休消失的地方出神。
黑夜街道边的灯火照在莹润白玉上,原本冰凉的白玉被昏黄光线镀上一层温暖光晕,更显别致。
……
夜色如水,银月横空,天色渺渺,寂静无声。
一处宅院,女子香闺,青烟袅袅暗香浮动。
悬梁上挂着三十六盏梦幻般精致的琉璃水晶灯,仿佛一朵朵怒放的娇艳蔷薇,镶嵌着金边的花瓣包裹着一颗颗南海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微芒。
一屏绣着锦绣山川图的云母屏风之后,腾腾热气混合着淡淡幽香飘溢而出隐约可见,沉香木浴桶中躺着一个清水芙蓉般的女子。
哗啦啦……
女子独自穿好衣衫,神情很是淡漠,穿着很是保守,一股子浸如骨髓的清冷。
她叫朝辞,朝辞白帝彩云间的朝辞。
她总是独自一人,虽是皇族女子,但却连个贴身侍女都不要,少与人交好,并不是生性冷淡,只不过是无所谓罢了。
一番整理后,她拿起一卷书,体态舒闲的斜卧在一张长长软垫上,绢裙轻薄,一手搅动着一缕从耳旁垂下的青丝。
赵朝辞自幼在宗室长大,十二岁开始修炼《皇极惊世宝典》,十九岁步入先天,如今双十年岁,八年岁月,神功已然修至第六层,十世人皆谓她是五百年一遇的天才,同族又冠了她一个“宗室第一美人”的称号,呵,她自是懒得理会了。
他们本就说的是事实,或者不过是他们以为的事实,他们根本不了解自己。
看了一会儿书,赵朝辞有些倦了,起身朝外边走去。
“不知道玲珑在外边怎么样了?”
自是在这想着,眼前一个青衣女子似乎是太过紧张竟不小心跌了一跤,赵朝辞条件反射的扶住了她,刚刚的那抹笑还未收回去,就见她结结巴巴的冲自己道谢,嘴角的笑又不禁加深了一分。
“玲珑,怎么如此慌张?”
若是宁休在场,定然会一眼认出,被朝辞唤作玲珑的女子正是与他在夜市“偶遇”的美人。
有诗曰:“玉雪窍玲珑,纷披绿映红。”此女正是如此。
“姐姐,你可知一见钟情是什么意味吗?”
“是那位叫赵宁的男子么?”
赵朝辞看着她微红的双颊,想起她们到此的目的,淡淡的笑笑。
而玲珑的脸竟更红了,跳脚跑走,只留下了一道颇有恼怒羞涩的声音:“诶呀,姐姐你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明白了!”
赵宁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会有如此惑心之力?
诛不知,此时心底的一丝好奇,竟将她推向了无底深渊。
侍女端来甜点,一块桃酥吃进嘴里,尝着有点太甜腻,不是她喜欢的味。
“谁?过来!”朝辞感受到转角处有道隐晦的目光注视着她,轻喝道。
“您……”
一个婢女急急忙忙跑过来。
“你是想说,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赵朝辞双手规矩放着,那身皇族贵气和武者威势给了婢女莫大压力。
婢女被赵朝辞目光中的冷意煞到,无法动弹,连请安的规矩都给忘了。
“好大的胆子,敢偷听本公主说话。”
那黑黢黢的视线激得那婢女头脑发热,几乎将她的理智搅碎。
婢女身躯剧烈颤抖,犹如卡壳的机械,好像被什么牵制着,将膝盖弯了下去。
重重跪在地上,朝着青石地板撞击。
那沉闷的敲击声足见他用的力道有多大,将额头磕破了皮也没停下。
“奴才不敢,奴才罪该万死!”
她知道此刻大公主估计恨毒了自己的偷听,她卖身到此不久,知晓规矩却因好奇心作祟,偷听主子的谈话,罪该万死。
一旁的侍女端着木盘,幸灾乐祸的。
“你的确该死!”赵朝辞面色依旧漠然。
“求主子开恩。”婢女原本受伤结茧的掌心,再次被刺穿,染出殷红。
见那婢女普普通通的脸,那恭敬中透着诚惶诚恐的姿态,赵朝辞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可笑,她居然已卑贱到从奴才那儿得到那点优越感了吗。
半响,她也不打算继续追究,转身离去,吩咐了两句。
“既如此爱跪,就跪到外边去。”
远远的,传来主子的命令。
“是,谢主子赏,奴才知错了!”
“什么时候太阳东升了,再回去。”
“奴才遵命,恭送主子。”
直到人离得远了,婢女缓缓抬头,看向地砖上的血液。
安静擦去,直到光可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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