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在众人眼里,白茯苓只是江琮老友白空青的堂妹,她长相文静,和人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看起来是被家里教养得极好的典型乖乖女,不可能会和江琮搭上关系。
更别谈,短短几个小时相处,便喜欢上他。
几秒后,有人大笑:“一颖,你问错问题了吧,要不要换一个?”
黄一颖却不肯罢休,可爱地歪了歪头,笑嘻嘻说:“可我就想知道这个。”说完,偏头问坐在边上的江琮,“琮哥不介意吧?”
帐篷里八人错落着盘腿而坐,中心处点着两台灯,江琮坐在外圈。因为没参与游戏,在黄一颖和他说话之前,存在感并不强。
可能是看得无聊,他正单手支着下巴,闭目养神。
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看了场中一眼,似乎觉得很乏味,又闭上眼,没接腔。
黄一颖满意地挑起下巴,挑衅一样对白茯苓再次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虽然她问的问题非常无厘头,但愿赌服输,白茯苓也无意欺骗。余光扫过对面角落里随意盘坐着的江琮,从他近乎毫无反应的模样读出了他的毫不在意。
白茯苓彻底放心了,心想,他不在意的话,那她无论回答了什么,都不会冒犯到他。
于是她真诚地迎上黄一颖的目光,摇头,如实说道:“不喜欢。”
她在心里补充,喜欢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虽然知道江琮并不会在意她的话,但话说出口,白茯苓却突然觉得有失妥当,在日常交流里,“不喜欢”通常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喜欢的否定含义,即不喜欢,但平日里表达更频繁常见的含义,是喜欢的对立含义,厌恶。
因此,即使她没有多余的意思,但这话听着吧,总带着点贬义。
尤其当着别人的面说,挺没有分寸的。
白茯苓不免有点愧疚,思考了一下,开始找补:“虽然我这样说……但在我眼里他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尤其是他对人的热心肠,非常值得我学习。”
为了掩盖之前损人脸面的回应,白茯苓就跟背诵课文似的,一条条列举了江琮雨中的开车接应、她崴脚时的热心搀扶,再到第一个提出把她送医时的善良……最后还认真地总结:江琮真是一个温柔细心大好人。
众人听着,一时难以分辨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这样认为。
其实白茯苓刚开口的时候也挺不习惯,她每列出一个江琮人善心好的例子,脑子里就不受控制地蹦出高中时候与他相关的记忆,自己都挺怀疑,但列着列着,竟然有自我洗脑的效果,以至于最后在真心感叹:江琮可能是真的变好了一些。
黄一颖却很是满意她的回答,连带着对白茯苓的观感也好了不少。
其实她先前并没有怀疑白茯苓会喜欢江琮,江琮那种类型,乖乖女怎么可能hold住。
她只是凭借女人的第六感,从之前崴脚的意外事件中,敏感地察觉到江琮似乎对白茯苓有一点不同。
这次借着真心话的机会激将白茯苓,其实是想确定,两人之间并无多余的关系。
这回误会解除,她也就对白茯苓解开了芥蒂,笑容满面地帮她打了个哈哈,结束了这轮游戏。
……
很快进入下一轮。
这时候白空青揉着太阳穴说:“有点犯困,你们接着玩儿。”
说完,起身走开,巡视一周,注意到角落里坐着得江琮,提议,“兄弟,我们背靠着打会儿盹?”
他说话时,也同时朝江琮那走去。
结果没走几步,便见江琮支起长腿,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站了起来。
白空青脚步一顿,感觉不妙:“怎么不继续睡?”
江琮笑了笑,但似乎兴致不高,语气没什么起伏,与此同时,说的却是:“无聊,也想玩玩儿。”
白空青和他七年的交情,直觉这句话不对劲,再一看,发现这人长眉低压,黑眸沉沉,看起来心情并不爽快。
他近些年脾性修养得宜,已经很少见到他这副表情。
白空青心想,这是刚刚因为被打扰没休息好?
但江琮完全不像没精打采的样子,直接走到他之前的那个位置,坐了下去。
游戏随着江琮的加入变得不一样起来。
比如说,原本的运气王黄一颖接下来频频出错,被问得小时候几岁尿床的事都彻底透光了。
她长得可爱软萌,看起来很减龄,大家也都比较照顾她,没指定大冒险,都是随便问一个问题放水。
白茯苓运气好了点,最新轮便有了指定江琮做大冒险的机会,但她没有为难他,只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你去过印象最深的本国城市是哪一个?”
江琮今晚运气很旺,玩儿了好几局,都是他问别人,没有别人逮着他的。因此,见到白茯苓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天载难逢的报仇机会。
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拭目以待。
她这跟大放水没区别的问话一出,众人纷纷“切”了几声,非常无语:“那还用问,当然会回答府都啊,既是从小长大又是读书工作的地方,还能有什么印象更深的。”
听他们这么说,白茯苓也反应过来,她本意是想问,江琮旅游过的城市中,印象最深的一个。
没想到表达有一些歧议,导致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为放水而问的。
倒还显得两人之间有什么合作关系,特意掩护江琮一样。
白茯苓耳廓不由自主烧了起来,火辣辣的,她张张嘴,正打算调整措辞重新问一遍。
她对面的江琮却径直吐出两个字,那是一个府都毫不相干的遥远南方城市:
“杭江。”
杭江?
这真是一个令在场众人都颇感意外的回答。
白茯苓也吃惊地呆住一秒。
酝酿好的新问题一瞬间直接堵在喉间,脑中像有一口大钟敲响,钟声渺远空灵,不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