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中医馆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坐落在莲花区一个老巷子里,距离市中心较近。
面积不大不小,正是中等中医馆的规格。与其他中医馆一样,大门处牌匾高悬,挥毫“白氏中医馆”五个金墨大字,字迹颇似颜楷;左右则一副对联,内容如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云云。
越过正门,往里一看,馆内墙中悬挂的一幅“阴阳四时,平衡有道”的绣作,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白茯苓小时候跟着奶奶一起绣的。奶奶不懂中医,但因在爷爷身边几十年,耳濡目染之下,也喜爱上了传统文化。两人一起绣字时,奶奶总会背“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站,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病疾不起……”
久而久之,白茯苓也会摇头晃脑地跟着念,后来,等到上学读书后,她才知道,那是古医经《素问》中的句子。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其间的中医文化,也深邃迷人。
白茯苓资历尚浅,药馆里有几位前辈坐镇,她目前还不能行医看诊,一般在药房抓药,偶尔看顾一下煎药,以及引导病人。
简而言之,有固定岗位的同时,也干些跑腿杂活。
中医馆看着悠闲,其实杂活不少,由于中医的疗程长,有时候见效缓慢,客人出于各种各样的顾虑和怀疑,往往还会拉着她聊一聊。
因此从上班开始,她一直忙得脚不沾地,连手机都没来得及看。
莲花区某处,冷日乐队工作室。
结束上午的排练后,乐队里另外两人有事,很快收拾东西各自出门,最后只剩下江琮、马尾青年关飞扬,和乐队的吉他手蓝越。江琮没走,是因为这是他的地方,平日里也偶尔逗留。关飞扬和蓝越则在争论谈起刚才配合中不协调的几个音。
两人互相甩锅,争执了几个回合之后,都坚定地认为是对方没配合好,弹错了音,总之是各有说辞,没个定论。
最后,蓝越没了耐心,懒得搭理那个钻牛角尖的,准备走人。紧要关头,关飞扬一把拉住他,灵光一闪,转头问旁边坐在转椅上喝水的江琮。
“琮哥,第一版的曲子手稿放哪儿了?”
他俩吵了不短时间,江琮一直在旁边没表态,半点参与的意思都没有。乐队里小打小闹是常事,他虽然是队长,但也没那么闲。
听到他的话,江琮随口应了句,“资料室。”
资料室虽然名为资料室,平日里乐队成员的偶尔用到的私人物品,比如背包、外套等杂物,也一起存放在那里,相当于是平时休息兼存放资料的地方。
这是乐队成员经常涉足的房间。
关飞扬立即飞奔到与排练室想通的资料室里,先是将五张办公桌找了一遍,没有发现,然后又去看沙发和资料柜,最终在角落处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文件袋,从里面翻出了一个月前的那张手稿。
他有些心急,一拿到手就开始对照内容,试图找到先前出错的乐段,但想到蓝越正在外面等他,于是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低头看手稿。
没走几步,脚下没留意,一不小心踢飞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小小一个,重量也轻,直接撞到对面的办公桌挡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关飞扬走过去一看,是一串绿色的檀木手串,木珠口径不大,看起来秀气小巧,一看就是女生的东西。
虽然关飞扬平日里没见过多少会戴绿檀木手串的,但也并不是没见过。
可问题是,目前他们乐队成员里,压根没女生。
关飞扬疑惑地捡起打量,这手串,戴到女孩纤细的手腕上,显得有点空了,估计能绕个两圈。
手串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身形纤瘦的女生,他推测着,突然想起什么,疑惑的神色突然转成震惊,随即扬头冲排练室喊了一嗓子:
“蓝越!你他妈背着我脱单了?”
他由于过于震惊,以至于前两个字音量极大,后面又说得很快,排练室里的蓝越只听到关飞扬咋咋呼呼一声喊,一脸不耐烦地走进去问:“什么事?”
关飞扬把手串扔给他,蓝越下意识接住,入手一片凉滑,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是条手串。
没等他露出个有信息含量的表情,关飞扬就开口了:“你什么时候带人来玩儿的?都没让我们见见。”
蓝越愣住了,一脸莫名。
“什么带人玩儿?”
“咱队里你单身,戴这种小玩意儿的女生,非常符合你的理想型。不是你还能是谁,”关飞扬冷笑一声,“难道还能是琮哥么?”
蓝越面无表情,根本不想理他:“谢谢关心,最近真没情况。”
他语气非常无语,似乎是为了证明真不是自己的东西,随手把珠串扔到桌上,“要是没人要,就扔了吧。”
他俩闹腾一圈,动静不小,江琮也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上的手串,手串普普通通,但他直直盯了两秒,才收回视线,开口问:
“在哪儿发现的?”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关飞扬愣了愣,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自己的办公桌背后?
因为旁边正好是自己的椅子,经过时,他脚尖一转,避开了椅脚,但与此同时,便踢到了手串。
这说明,手串就掉落在他椅子后面。
关飞扬疑惑了,这手串毫无疑问从自己这流出,可他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这时候江琮又说话了,“你桌上那包,是不是上次带去那家酒馆了?”
他语气随意轻巧,好似只是不经意地一点,却令关飞扬醍醐灌顶一样,回想起昨天的经历。
最后他挠了挠头,迟疑着说:“那……是上次给票的姑娘掉的?”
蓝越:“行了,赶紧给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