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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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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每年八千多匹生丝,折算白银一百三十余万两,歙县在得知自己当了两百年的冤大头之后,竟然还能同意仍然由他们一个县承担整个徽州府的“人丁丝绢”税,还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户部尚书马森却说道:“洪武至今,两百年来徽州府的‘人丁丝绢’税都是由歙县承担,如今再做改动,极为不妥。”

朱翊钧问:“有何不妥?”

“这……”

朱翊钧性子急,最烦他们这些大臣说话吞吞吐吐:“不敢说是吧,那就别说了。”

“唉!诶???”

这皇太子怎么不按套路说话!

马森抬起头来,不说他憋着难受,又不知如何接话。

朱翊钧笑盈盈的看着他:“马大人你是不是想说呀,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听吧。”

马森道:“恐怕其他五县激起民变。”

“民变?”朱翊钧惊讶道,“他们要造反呀。”

马森没说话,默认了。

朱翊钧又说道:“歙县一个县承担了两百年的‘丝绢’税都没造反,其他五个县还没开始纳税,就要造反啦?”

朱翊钧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文章里说,府、县衙门中,三班六房的职务都是世袭,两百年来,徽州府户房的胥吏都是其他五县的人,唯独没有歙县籍,这就是一直以来他们从中作弊,让徽州府的‘人丁生丝’税落到歙县头上,却没有人发现的原因。”

“恐生民变只是其余五县的说辞,若是朝廷彻查到底,五县知县,还是当地乡绅要带着百姓造反?”

“总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从徽州府和其余五县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他们要消极处理此事,拖一段时日,再上呈个公文,时间太长,无从差距,便不了了之。

各级官员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宁可委屈一县百姓,也不能得罪五个县的人,和和稀泥事情就过去了。

这也是此案件前后拖了十年,牵连

甚广,徽州之乱险些引起整个江南震动的原因。

稀泥和到最后,涉及此事的各方都不满意。

或许隆庆是个喜欢和稀泥的性格,但朱翊钧绝对不是。既然他关注此时,是非对错都要查个清楚,决不能遮遮掩掩,不了了之。

他觉得以海瑞的行事作风,也不会让此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他和冯保说起这件事情,后者却没有他这么乐观。有些事情,想象和计划都很完美,但实施起来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因为总有人掣肘。

这个案件的复杂之处就在于,时间太长,取证困难,最关键的是,后续的处理更是难上加难。就像马森所说,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恐生民变。

毕竟利益相关,各县知县也都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有理有据的呈文,有的说去南京查阅黄册,把两百年来的黄册都查一遍。这一查,每个一年半载完不了。

有的说《大明会典》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记录在册,一府独征一县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还有的说,歙县两百年前有过桑园,管他是“人丁丝绢”还是“夏税丝绢”,都改他们一县承担。

有的干脆装傻:不知道,不清楚,跟我们县没关系,这个“丝绢”税爱谁缴谁缴,反正我不缴。

歙县则一口咬定,这是以徽州府的名义上缴给南京承运府的税,那就应该六县均摊,不能只让一县百姓承担高额税赋。

一时间中水纷纭,各县乡绅纷纷动用关系,在朝中为官的同乡之间奔走。

朱翊钧问冯保:“这笔赋税对于百姓来说真的太重了吗?以至于他们要造反。”

冯保向他解释:“这与人口相关,江南富庶之地有的县人口能达到二十万,有的十多万,少的也有十万左右。”

“每年六千余两白银,出去老弱妇孺,摊派给几万人,确实有点多,但如果是六个县均摊,则会大大降低税赋。”

这个道理很简单,账朱翊钧也汇算,他只是对百姓的收入和生活成本、当地物价水品没有概念。

朱翊钧说道:“那朝廷能不能把这项税银……免了?”

“当然……可以。”冯保笑了笑,小太子有这个想法,他既惊讶又感到欣慰。

“但,现在不能。”

朱翊钧歪头:“怎么说?”

“任何国家和地区,无论贫富大小,税收都是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可以制定符合国情和民情的税制,适当减免,给予鼓励政策,

但不能取消。”

朱翊钧很聪明,一点就透:“是,我们还要和鞑靼、倭寇、女真、叛军打仗呢,没钱怎么打。再说了,全国有那么多府、县,免了这个,不免那个,大家闹起来,那就乱套了。”

“诶?”他又仰起头看向冯保,“大伴刚才又说可以,那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呢?”

冯保说道:“殿下,你认为耕地和做生意,哪个更赚钱?”

朱翊钧想也不想答道:“当然是做生意,月港每年的税银都在增加。”

冯保取来一张纸在上面写道:“咱们把产业结构分为三部分,第一是农业,它是立国之本,和百姓的生存息息相关;第二是手工业,也就是生产各种商品;第三是其他产业,也包括咱们刚才说的做生意。”

朱翊钧思维活跃,反应敏捷,他这一说就明白了:“大伴的意思是,当我们从手工业和做生意征收足够的税赋,就能减少一些田赋。”

冯保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朱翊钧皱眉:“可我们并不鼓励百姓去做生意,而是鼓励他们回到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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