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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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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纳者素质学识良莠不齐,不设标准,花费大量银两获得官职,上任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从百姓身上加倍捞回。

难怪要逼走范震昱,原来不过是因为一个迫不及待候补的例监生。而他的身后,还有多少这样收受“打点”,随心操作的官员?

这一层又一层的内情,叫班贺越发心寒。

魏凌却像是不曾深想:“那又如何?”

韩知府道:“大人可还记得,元光十六年,渝州大水?那时堤岸崩溃,两边城镇七成被浸泡在水中,数万平民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魏凌一指马知县:“是他放水淹的?”

“……”韩知府被他的话一哽,好一会儿才艰难吐出两个字,“不是。”

魏凌收回手:“既然他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你如履薄冰的模样是为哪般?”

韩知府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平和:“朝廷当年赈灾花费了大量银两,还是勉强,正逢京城修宫殿,国库告急,幸而天茕府马家捐纳八百万两,疏通河道、修建堤坝,解了燃眉之急。朝廷为表彰马家,马阳得了监生的身份,因此他来接任县官,是名正言顺。”

魏凌一拍桌面:“朝廷给的监生身份,是做官的机会,不是免死金牌。难道成了监生,就可以买凶杀人了?”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么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韩知府心焦起来,不再留余地:“魏大人,马阳可是天茕府马家的人,您真要处置他,不如先问问户部尚书……”

“依本王看,不用问了。”

一人从内堂走出,不知何时隐蔽在此,众人皆是一惊。

看清来人面貌,魏凌大惊,心中虽然疑惑淳王为何出现在此,但身体反应迅速,起身单膝下跪动作一气呵成:“卑职拜见淳王殿下。”

王爷?连魏凌都跪下了,韩知府哪敢还站着,拉着马知县一同下跪叩头,甚至都没看清那位王爷的相貌。

班贺跪地颔首,赵靖珩从他跟前走过,正瞧见他下半截腿,行走间衣袍如流云,仪度不凡。

却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起来吧。断个案哪里需要听这些废话,魏大人,这个案子交给本王来判吧。”赵靖珩道。

魏凌起身:“王爷自然有这个权利。”

赵靖珩略思索:“那就,把那两个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狗官关入大牢,严刑惩戒,三日后问斩。”

魏凌:“……”

竟然比他判得还草率!

马知县当即大喊:“冤枉,冤枉啊大人!冤枉啊王爷!”

“你说,冤枉?”赵靖珩动作停顿,凤眸微凝,“唯有断案不公,判罚无度才叫冤枉。”

“这案子是本王判的,刑狱责罚是本王下的令,”他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居高临下俯视,佩剑出鞘划出一道寒芒,贴在马知县脖子上,“你喊冤枉,是说本王昏聩有私,滥用刑狱?”

才当上县官不久,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马阳白眼一翻,当场撅了过去。

“还有你这个知府,”赵靖珩转向韩知府,“欺上瞒下,在其中摇唇鼓舌,虽罪不当斩,亦不可留。罢官免职,永不复用。”

淳王是皇亲国戚,金口玉言,远非魏凌可比,搬出谁也没用了。韩知府面色惨白,瘫坐在地,失了声。

叫人来把那两人带下去,魏凌小声道:“多谢王爷解围。”

赵靖珩反问:“什么解围?”

魏凌一笑:“哦,没什么。”

赵靖珩手里捏着一块温玉,与玄铁扳指黑白分明:“那姓范的呢?”

魏凌吩咐人将范震昱带进来,范震昱出现在众人面前已是垂头丧气,整个人都被余县丞的背叛打击得心灰意冷。

他们共事近三年,没想到害他的就是他以为能信任的人。几个上司离开公堂,余县丞才对他说了实话。

县丞是“不入流”的官,余县丞在这县衙中待了十多年,经历几任县官,从未有一个像范震昱这样不收受贿赂的。

这让余县丞异常恐惧,不能同流合污,那就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站到对立面。只要有机会,范震昱就不能留。

不是他容不下范震昱,而是范震昱不清醒,非要当一个威胁。

“下官拜见王爷。”范震昱声音有气无力。

赵靖珩:“你可还有为官的意愿?”

范震昱猛地抬头:“啊?”

“在你任上发生了这样的大案,官复原职是不太可能的。”他眼中失望刚显现,赵靖珩接着说道,“吏科给事中昨日升为一州知州,有了个官缺。七品知县贬为从七品吏科给事中,委屈你了。”

好一会儿才将那些句子消化,范震昱连磕三个响头:“不委屈不委屈,下官愿就任吏科给事中!”

做好安排,赵靖珩将余下的事情交给魏凌,自行向衙门外走去。

魏凌与班贺对视,识趣地不多说一句,去公堂上收场。

六科给事中职责为谏言、监察,位卑而权重,是皇帝的耳目、眼线,这是明贬暗升啊。范震昱还在愣神,没想到自己行到山穷水尽,竟然还有出头之日,这算是否极泰来么?

这厢感激涕零,就差嚷着把这条命给淳王了,班贺却冷不丁开口:“你知道上上任吏科给事中是怎么死的吗?”

他说完,前去追淳王,留范震昱在原地风中凌乱。

像是知道会有人追来,赵靖珩速度不快,没多久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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