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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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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的床很大,平常和傅景珩一起睡着都觉得宽敞有余,今日就更不必说了,她能畅快的从这头滚到那头,只是往常那人在时她精神有些紧张不易入睡倒尚能理解,但今日他不在了,竟也是入睡困难。

黑夜中,程舒禾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拥着被子出神,不可自抑地想起沉追来。

漫长的黑夜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人心中埋的最深的那些念想,她赤着脚下地,不愿惊醒隔壁的桐秋和槐夏,自己摸黑走到梳妆台前,从匣子中取出那支她从未在傅景珩跟前戴过的孔雀银步摇。

纯银的步摇即使是在黑夜中也带着些亮,闪得她眼中溢出泪来。

以前的程舒禾因为有沉追在,所以什么也不怕。

身为汝阴王世子的沉追和京中那些靠着祖上荫蔽的纨绔公子不一样,他十三岁就随父一起上了战场,身上带着边城少年郎才会有的鲜衣怒马和肆意张扬。

若没有那场战争,他该是回来娶她的。

大军领命出发的前一个晚上,他翻进相府高高的围墙来找她,面对她的哽声不舍,他第一次算是僭越的将她拥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带着柔和地笃定道:“别为我担心,等到京城下初雪的那天我就回来了,然后好好休沐一段时间,陪你一起守岁、过上元节与花朝节可好?”

他走时正是桃花、樱花开得正旺的四月,等到数着日子捱过夏与秋,终于迎来京城的初雪,等来的却是大军溃败的消息。

此后京城就是巨变,先帝震怒之余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原不过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傅景珩一举助本不被看好的六皇子夺位,之后的血雨腥风自是不必说了,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在那男人被封为摄政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上门求娶,并在被父亲拒绝后强硬地将她掳进了王府。

回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程舒禾被汹涌的情绪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撑着梳妆台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了那扇自天凉后就没怎么开过的窗户。

深秋时节,寒霜落满庭院。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一方小小的庭院中,尚还梳着双髻的小舒禾看着穿着银色战甲的沉追,眼中含着担忧:“沉追哥哥,你要和王爷一起去凉州了吗?是不是今年过年你都回不来了?”

“不会的,等到京城下初雪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那次他确实是回来了,不过也没在京城下第一场雪时回来,而是等小年后才随军一起回来的,但好在,那年除夕他确实是陪她一起过了,还带回来了好多边关的小玩意,把她哄的咯吱直笑。

那些记忆再次上涌,程舒禾终是忍不住闭上眼睛失声痛哭。裹挟着沁骨寒意的风刮过她的脸颊,将那些泪痕都风干在脸上。

倒头来,年少时的情深相许,竟成了如今的天人永隔。</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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