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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新帝(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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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平即位,朝局顿生波澜。

首先是皇妃崔令仪并没有封为皇后,反而仅仅是个贵妃,这也算是对崔家的一种不可明说的羞辱。皇后之位则迟迟悬空。

朝中大臣私下揣测,或许新帝另有打算,等待合适时机另立后位。终于,有大臣按捺不住,趁朝议之时进言:“陛下,后宫事关国本,应尽早册立皇后,并充实六宫,以安社稷。”

此话一出,满殿静默,众人屏息以待。

许安平端坐龙椅之上,眼眸微垂,指尖轻敲着御案,半晌未语。殿中气氛凝滞,直到他忽而轻笑一声,眼神冷得透骨:“朕的家事,岂容尔等置喙?”话音刚落,他抬手一挥:“拖出去,杖毙。”

那朝臣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禁军拖出殿外,凄厉的哀嚎随即响起,在金銮殿中久久回荡。

无人敢再提后宫之事,朝堂自此噤若寒蝉。

按礼制,新帝为先皇守孝,应以日易月,守制叁十六日。然而,许安平连二十日都未坚持,便已沉溺于歌舞宴饮之中。

太极殿内,先帝梓宫尚未发引,素缟遍布,冷寂肃穆。而偏殿之中,新帝却彻夜笙歌,纵酒放宴,乐师奏曲,舞姬起舞,靡靡之音直冲殿宇。

更骇人听闻的是,他竟将太极殿内的素白帷幔尽数撤下,换作艳红色纱帐,宣称“此乃天子孝行,须与众不同”。有侍者不敢照办,他微微一笑,随手将酒液泼洒在先帝灵位前,语气淡漠:“朕都不忌讳,你们怕什么?”

朝中大臣得知此事,忧心忡忡,联名上奏,劝谏新帝节哀持重,不可废弛国礼。然而折子递上去后,竟杳无音讯,直到数日后,一位劝谏的大臣突然暴病身亡,家人连夜收敛尸身,不敢多言。自此,再无官员敢议。

新帝不愿服丧,却命天下百姓依旧遵守叁年国丧,期间禁婚嫁、断酒肉,违者诛族。与此同时,他还借“孝行不同”之名,下令织造局以孝布裁制华服,赏赐给宠臣和男宠欢然,在宫中夜宴时穿着嬉戏。

百姓之苦,宫中之奢,形成了极端讽刺的对照。

太后听说了这些事情气得五脏郁结,胸口起伏不定,几乎要背过气去。

相思见状,连忙上前为她顺气,柔声宽慰:“母后,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御医说您这症候最忌动肝火。”

太后面色苍白,指尖死死攥着锦被,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逆子……这个逆子……让他来,让他滚过来!”她咬紧牙关,恨不得立刻闯到养心殿去,将许安平拽回来,狠狠责骂。

宫人们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小太监唯唯诺诺地禀报:“陛下、陛下在太液池与随从赏雪……”

“哪个随从?”太后的声音里透着尖利。

小太监结结巴巴道:“就是……就是欢然……”

话音未落,皇后手一抖,狠狠捶向床榻,一把扯断了帐幔上的坠子:“逆子!逆子!”

相思一边扶住母后,一边柔声劝慰。她亲自喂太后喝了药,又耐心地哄着母后午睡,待太后渐渐安稳下来,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殿门,往太液池而去。

太液池的薄冰像面摔碎的菱花镜,倒映着天穹的铅灰色。相思沿着回廊走,锦缎鞋底碾过积雪发出细碎的呜咽。

宫人们沿着湖岸洒扫积雪,远远望去,银装素裹,清寒幽雅。玉树琼枝,仿若画卷,美得不似人间

然而再美的雪景,也遮不住人心的冷漠。

池畔一行人正缓缓行走。许安平身披狐裘,衣袂翻飞,脚步悠闲,显然心情颇佳。他侧身与人交谈,言笑晏晏,而那人,正是欢然。

许安平忽然停下脚步,握住欢然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呵了几口气,欢然抬眸一笑,有着女人的柔婉顺从。

相思静静地看着,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为自己当初的天真感到可笑,更为令仪现下的处境感到不幸。她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盈盈一礼:“给皇兄请安。”

许安平转过脸来时,眼底还残存着未褪尽的笑意,却像雪地上将熄的炭火,倏地冷成灰烬。他眉梢微扬,语气淡淡:“今日入宫,是去看望母后?”

相思点头,柔声劝慰着:“母后午后小憩,皇兄若得空,也去看看母后,母后念着皇兄,思念得很。”

谁知许安平却嗤笑一声,眼底透着不屑:“是嘛?朕倒是觉得,她是想训斥朕大逆不道吧?”他松开欢然的手,单手负于身后,语气冷漠:“朕是天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也别想拦着。”

相思心头微微一颤,仍是强自忍耐,想要动之以情:“可是父皇……”

话音未落,许安平忽然冷下脸来,目光森寒如冰刃,狰狞开口:“你给朕记住了,若是再多嘴一句,朕就把周述捆在太庙的铜柱上,命人以铁刷剐肉,让你亲眼看着,看你的好驸马如何变成一堆白骨!”

话音落下,风雪陡然变得更加冷冽,吹得相思脸颊生疼。她猛地睁大眼睛,瞳孔微微收缩,连呼吸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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