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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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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时常跟我说,她生魏明剖腹产的时候没有打任何麻药,医生护士都夸赞她了不起,我觉得这与她现在半分疼都忍受不住的模样并不匹配。前几天看了《罗生门》这部电影,我开始不确定她曾跟我说过的话,究竟有多少是主观臆断的。

母亲很快让护士将导管拿出,因为她实在忍受不住这东西的疼痛刺激,但她还是一直在哭,护士说:“这不是拿出来了么?怎么还疼吗?”

过了好一会我才明白母亲是在哭她的病,开始复健以后,我以为她已经不似以前那样爱哭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我以为错了。她还是和之前一样爱哭,只不过学会了给自己的眼泪找一个合适的切口:将心中的哀怨和身体上的疼痛合并在一起所流出的眼泪,可以同时具备两种解释方式。

尿液排出后,母亲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她抹抹眼泪,一抽一抽的说:“真是伤天理了,我怎么会得这个病?”

自从开始复健以后她就很爱说这句话。

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得病,就像不理解人生的无常,不理解世事并不以她的意愿所改变什么。

所以她总是不可思议的问着:“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真是伤天理了。”

满脸费解的样子,似乎真的想要弄懂这个为什么。

我每天都要在医院呆上几个小时,下午三四点钟又会赶回来,程跃说,他最近总是看我在发呆沉默,问我在想些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不理解,她为什么总是要问,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程跃说,病人心里难受,抱怨几句很正常,多理解一下就是。

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和他一样想,也和他一样的劝慰。

但我觉得不正常,当一个人开始为一些普世的道理频繁地提出质疑的时候,为什么会说是正常的?

她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频频搅动起来,一直不停的诉说苦难,让身边的人心生悲戚和烦躁,为什么会是正常的?

疫情过了一个段落,之前公司一直在封禁,但现在已经开始陆续复工了,我发微信给王工说明了家里的情况,又向余文提出了辞呈。我处理完这些事情,想起的我院子、我的狗,发现我折腾了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人生仍在停滞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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