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方显余还不错。”小林管事插了一句,被林管事一个眼刀子飞过去,闭了嘴低下头。
“你说不错那就不错吧。”郑老太太说罢,又与小林管事道,“扶你老子坐下。”
小林管事背后发冷,这些年,他一年也就来甬州见一次东家,庄子穷,郑老太太也不为难人,让他快些回程好赶上过年。
这一回不知为何,交代了让林管事一块来,他们父子都搞不清楚,猜测过是不是为了方家的事情,毕竟方家那是“流放”,他们却让方显余在庄子上当了个小管事。
只是,方显余的动静怎么会传回了甬州?
林管事干脆转了个话题:“之前在门房上,奴才听说二奶奶快生了。真是恭喜老太太和二爷了。”
说到即将出生的重孙儿,郑老太太面露了喜色:“一眨眼的工夫,我就要做了曾祖母了,可见是岁月不留情啊。我也是要服老了,庄子上铺子上那些事情,不想再操心了,以后你们就跟颐卿奉帐,我呢,就去养我的宝贝重孙儿。”
郑老太太这话一出,林管事和小林管事才明白过来,叫他们一块来甬州是为了这事。
玉砌把账册放到了夏颐卿面前,夏颐卿没有动,只吩咐了玉砌几句。
玉砌点头,带着钥匙去开了库房,取出了青崖庄子之前三年的账簿,交给了夏颐卿。
青崖庄子没什么出产,账册也就简单。
林管事一看账册,眉头紧了紧,小林管事看清楚了账册的年份,面色廖白。
夏颐卿拿起最早的一本,刷刷翻了翻,又看了新送来的那一份,淡淡道:“林管事,小林管事,是不是少记了什么?”
林管事握紧了拐杖,声音镇定:“顺子,拿来我看看。”
听见这话,小林管事身子一弹,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上前双手从夏颐卿手中捧过账册,摊到了林管事跟前。
林管事眯着眼,一页一页从头翻到脚,道:“二爷,奴才看了,应当是没有少记。”
夏颐卿扫了他们父子一眼,缓缓的,眼神中几分凌厉几分冷淡又几分了然。
林管事坐着,手上又有拐杖拄地,人还稳妥,小林管事脚发软,扶着椅子才站稳了。
而后,他听见了夏颐卿的声音。
“玫州不是穷地方,青崖庄子地方偏,没出产,是穷了些。林管事替祖母守了几十年的庄子,也是辛苦,不如换个出产好的地方,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林管事的肩微微发抖,他的眼睛盯着那账册上的名目、数字,只觉得格外扎眼。他突然想起方怀德与他说过的话。
“我那蠢儿子以为二爷什么都不知道,可其实不知道的就是我这个老骨头和他那个躺在床上的娘,二爷全部都知道。”
那么,青崖庄子的事情,他们以为山高皇帝远,其实甬州这里,郑老太太和夏颐卿也都已经知道了。
林管事想到这儿,腾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