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徊一开始还听得清楚任氏在抱怨些什么,等到了后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明了。抬手按了太阳穴,揉了几揉,臻徊的声音倦倦的:“敏儿,哪里就有了这么多的不如意?你听听你那一长串,出口成章的举子都没你本事。”
“爷真是抬举我了。”任氏嗤笑出声,“人家举子寒窗苦读十几年,我嫁人连一年都没有。哪里有那个本事了。我也没有她肖羽潺本事,说哭就哭,都不用酝酿酝酿,眼泪跟用不完似的。”
臻徊被任氏的伶牙俐齿给折腾怕了,摆了摆手,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正房奶奶,不要跟个妾一般见识。她就是那个性子……”
“那这也是我的性子。”
臻徊斜斜看了任氏一眼,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开了门想出去。
臻徊要鸣金收兵。任氏却还要再战三百回合。冲过去拉臻徊的衣角,一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脚,吃痛地抱着膝盖,眼睁睁看着臻徊迈步出去。
臻徊没听见后头任氏碰撞的声音。只听见了那之后幽幽的一句话,说得他的心凉了。
任氏说:“爷不喜欢我计较,难道要我和母亲一样吗?和她一样一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个屁让个妾压得死死的,爷才满意吗?”
臻徊脚步顿了顿,到底没有回头,经过站在外头惊慌失措的臻玟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多瞧一眼。
臻玟双手绞着手帕,慌张不安地看着臻徊越走越远,勉强压着心里的紧张害怕往门边挪了几步,想去瞧瞧任氏。
她以为任氏会跳起来。会张着嘴儿长长一串一串的谩骂,或者是一把扫落桌上的东西,将能砸的都砸了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只有那样才像任氏。
以前在深州的时候,任氏和臻徊也时不时就会吵起来。每一次都是以臻徊避出去结束的,然后任氏就在房里发脾气,屋里伺候的人都会被挑刺骂上一通。所以一到那时候,就会有丫鬟来请臻玟过去,任氏再大的火气都不会冲臻玟发作,过一刻钟也就歇了。
这回应该也会这样的,可臻玟站在门口,半响都没听见里头的动静,她偷偷探进去半个脑袋,里面的情景唬了她一跳。
任氏什么都没有做,抱着撞疼的那个膝盖就这么坐在地上,没有揉也没有哭,面无表情。任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帘低垂,压根没有注意到偷窥的臻玟。
臻玟这下更是不晓得如何是好了,她听长辈们说过,人受了打击,要发泄出来才不会闷坏了身子,眼下任氏这样,可不就是闷着的吗?这若是闷坏了,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