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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贺兰袖是不敢辩,也不能辩,只默默咽了这杯苦酒——从前所酿,今日来尝,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退一步想,她元三娘就没有尝过么。从洛阳到信都几番生死,之后又险些死在陆靖华手里,可惜没死透。真要死了,皇家必然讳莫如深,便她父兄能干,难道有法子起死回生?算了吧,连正名的机会都不会太多。

皇帝与皇后孰重,皇家与始平王府孰重,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

便这次,她又得了什么便宜,她对宋王的用情,她自个儿不承认,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这件件桩桩数下来,她贺兰袖虽然是吃了些苦头,但是她元三娘也不好过,最多只是,她的亏吃在明处,吃了亏还被打脸,她的亏吃在暗处,吃了亏有人心疼,却不知道缘故。

也就罢了,只如今——

如今这情形,三娘怕是脱不了身——兴许她根本就不想脱身呢,兴许她虽然瞧着大改了,骨子里还是从前那个,一见了萧阮就奋不顾身的三娘呢?这种事,贺兰袖也无从判断,嘉语到底做不做得出来。

——就好像你无从判断一只蝴蝶什么时候决定收起翅膀。

她要殉情也就罢了,问题是从前的三娘殉情也就是殉了自个儿,如今,如果她真想不开要殉情,多半会把她拖下水。她算是看明白了,三娘根本没想放过她。贺兰想道:要实在不成,她就不得不……

谁知道会这样呢,谁知道九五至尊说死就死,这年头,竟是连天命都不可倚仗了。

一瞬间,竟生出前途莫测的忐忑感来,这忐忑,她已经多年没有过了。

一个可以确定的未来,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贺兰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天,她叹的气简直比嘉语还多。

贺兰袖这思忖间,轻声絮语的两个人,背影已经消失在廊柱之后,视野里连天衰草,寒风萧瑟,真是冬天了——不知道春天要几时才到。

……

谢云然最初的疑惑过去,也就释然了,贺兰袖这个人,去年宫里时候她就已经略知一二,何况三娘和她打小一块儿长大,嫡亲的表姐妹,她们私下里有些什么,哪里是外人能够知道的,怕是连六娘子都不能尽知。

何况贺兰氏不是不敢出面反驳吗,她这样想的时候,并没有发觉自个儿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得一塌糊涂。

当然人心原本就是偏的。

彭城长公主这个庄子原就不甚大,走了一刻钟,也就到了头,是个极精致的小院落。时已冬末,竟还葱葱郁郁,满目浓翠,谢云然怔了怔,就听嘉语道:“我听说南边的树木,就是到了冬天,也还是绿的。”

所以就植了这满院子的花木?谢云然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她说得就好像宋王他能看到似的。却也难为了始平王——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三娘自个儿能弄到的。虽然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也得有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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