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干了几个月,看了许多与裴辛夷有关的陈年报道,他清醒了,他知道这有多危险,就像听见有人说“阿魏”,唯恐对方再说出“陆英”,他必须一刀刃人那样,任何与往事有牵连的都很危险,他得断绝。
只能认定一个事实,陆英不在了。
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怎么能分裂成两个人,怎么能分裂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当阮决明踏上这片土地,便感觉到一种非常久远厚重的历史,猛然涌向他,要穿透他。
裴辛夷曾居住在这里,在她还不知愁的年纪。这里有她的母亲、阿姊、大哥,她的在陆英之前的少女时代、童年,她的生活。
她扎着马尾或辫子,穿着女校的制服或其他洋裙,骑着自行车或乘着电车,从修顿游乐场到铜锣湾避风塘,从湾仔码头到维多利亚公园。每一条小巷,每一间美味的餐厅、可爱的咖啡厅,还有商店的冰柜、装巧克力的纸盒,每一块砖,每一处凹凼,每一缕空气,她存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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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二十分钟,从跑马地走到时代广场,还是早上十点左右,商厦里里外外就满是人了。
阮决明买了一杯冰美式咖啡,在户外的遮阳伞下的藤椅里坐了下来。抬头能看见玻璃覆盖的大厦,反射着刺眼的光。
不一会儿,一位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在邻桌落座,与阮决明背对背。两把遮阳伞之间的空地曝于阳光之下,他的一边肩头也晒到了阳光,猩红的夏威夷衬衫短袖外,半甲的伽内什刺青覆盖手臂。
他点上一支烟,大喇喇地翘起二郎腿,毫不在意地看向往来行人。他因光线而半眯起眼,使他看起来更非善类。有人窃窃私语,避开他的目光,快步走过。
“刀哥,兄弟们到齐了。”男人手捂在嘴前抽烟,不仔细瞧看不出他在说话。
阮决明喝了口咖啡,抿唇说:“把手放下来,你以为在演《赌城风云》?”
男人讪讪地挠了挠脸颊,说:“我们很小心,两头都没注意到。”指的是警察与本地的帮会。
“嗯。”
“什么时候动手?”
“你们先在重庆大厦安静地待一阵,九龙那帮爷内斗得厉害,等他们真斗起来了也不迟。”
“是。”男人掐灭烟,顿了顿又说,“有一件事……”
“知道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呃……星哥和三小姐,和三小姐……。”
阮决明皱了皱眉头,“当我街坊老伯?做好你的事。”
男人压了压帽檐,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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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面朝维港的套房里,阮决明接到裴辛夷的电话。他放下手头的文件,同对面几位西装革履的青年说:“唔好意思,各位,我需要出去一趟,你们叫客房服务?”
青年们纷纷道无事。他们是阮决明请来的投资顾问,专业领域从证券到楼盘,主要任务是花钱,或者说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