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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之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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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容苏明应容昱之邀亲自去了趟朝歌,且不说她在那边和容昱夫妇谈的结果如何,反正他们容门一家冰释前嫌的消息是在歆阳不胫而走了。

此番许家大房媳妇郜氏在容苏明家被狗撵出来的事情,实在是让许家的面子里子都掉在了地上。

许老爷联想到容家一门重归于好,容苏明有了容昱这样的高官做靠山,那他许孙培凭自己在公府的身份,以后可能就没法再从容苏明那里捞到更多好处,便为此大发雷霆,狠狠数落一通许太太,勒令许向箜和容苏明断绝往来。

作为儿子,许向箜披头挨骂,也只能选择垂首不语。

他知道定是自己媳妇去容家惹的阿姐在先,不然他姐怎会放狗?他姐肯定是气急了才出此下策,或者说他姐此举是另有打算,甚至他相信这之间定然有什么误会——可是比他的相信更加真实的事情,是随母亲去容家的仆人回来说,他阿姐连他母亲都一并诘责了。

许太太实在觉得委屈,回到屋里跟儿子吐苦水,说起话来哭个不停:

“你说说,这些年来我何曾亏待过你阿姐?我可怜你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我恨不得把她接到跟前来天天照顾着,你爹嫌我太顾你姐,跟我吵得都差点和离啊,谁能想到你姐现在竟然反过来这样对我,箜啊,你姐她怀疑我,她怀疑我对她别有用心呐,我的这个命啊,心都要掏给人家了,到头来竟然不落人一丁点的好啊……”

因着许太太长年照顾容苏明的缘故,只比容苏明小两岁的许向箜几乎可以说是跟屁虫一般跟在他表姐屁股后头长大的,两人虽为表亲,实则亲得好比亲姐弟,凭良心而言,有时许向箜跟容苏明之间,比容筝和容苏明的关系都要亲近些。

今日从公府下值回来,闻得这个消息后他确然是不太相信母亲被阿姐言语数落了的,他相信阿姐为人,可母亲在自己面前的哭泣也实在不是作假。

思量再三,辗转整夜,许大公子第二日上午登门来见他阿姐。索性容苏明近来因病而在家办事,来访者少有像以前一样十次扑空九次半的。

书房里:

改样应吩咐进来为表公子奉茶,顺便给小书案后正在写作业的泊舟添水,容苏明抬了下头,问:“夫人可出门了?”

“一刻钟前出的门,”改样转回身来,收主书案角落放的空药碗,“奶妈、薛妈妈和巧样在屋里照顾着小姑娘。”

容苏明挠挠下巴,继续低头去忙手里的事情,淡淡道:“薛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儿不是说还在她家庄子上么。”

改样知道自家阿主这是又犯健忘毛病了,回道:“她今早才回来的,阿主事情忙,想来不记得这些琐碎了。”

容苏明“哦”了一声,余光看见泊舟坐姿又歪下去,用笔头敲了敲自己桌沿提醒,小泊舟立马坐端正,方椅里的许向箜抿抿嘴没出声,端起茶杯低头吃茶,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算好。

彼时,改样端托盘退下,书房里陷入安静,只有一大一小两张书案上时不时响起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容苏明偶尔的咳嗽声。

不知过去多久,其实大概只有半盏茶时间罢——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那般漫长又煎熬,至少许向箜此时是如此认为的——小泊舟因为课业遇到问题而停下了手中笔。

他歪头看看正在处理账簿和事簿的阿主,又投过视线,去看坐在那边椅子里看手心打发时间的表公子,果断选择捧着书去寻许向箜。

“表公子,我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您看——”小泊舟递上书,指出不懂之处。

“我看看......”许向箜接过书,看完泊舟所指,问道:“哪里不懂?”

泊舟凑近过来,靠在许向箜腿边,道:“这里说‘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

挠头疑惑道:“若以此为准,那‘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它平它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该作何解释?还有那句‘天下之势,循则极,极则反’,它又当何解?”

“你这么小就开始学论道了?”这三句话着实问住了许向箜许大公子,他拧眉沉思片刻,还是把书还给了小泊舟,微微笑道:“你还是问你阿主去罢,我念书时候就被这些搞得头疼——姐,泊舟的课业好难呐。”

“嗯......”容苏明仍是没抬头,快速书写着仅剩的几个字,语气却是慢吞吞,漫不经心的,“舟舟啊,书拿来我看。”

小泊舟又哒哒哒跑回来书案这边,等容苏明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把书放在阿主面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因为泊舟站立的位置问题,容苏明此时正半侧过身半靠在座椅中,她安静听泊舟说完自己的疑惑,歪起头开始给小家伙讲那三句话的含义与异同。

“道”这玩意是三言两语极其难说清楚的东西,许向箜怕那主仆二人说起来没个结束,只好起身准备先去主院起卧居看看如意。

被容苏明唤住脚步,“再坐一会,我与泊舟说完这个,有话和你说。”

“是。”许向箜两手垂在身侧,虚虚握了一下,听话地坐回椅子。

......

花春想今日出门其实是应同窗友人之邀来赴喜宴的,昔日同窗成亲,给她递来帖子。

本有些不太想来,但碍于人情面子,她最终还是不得不来——同窗娶的新妇,乃是容苏明亲姑奶奶家大房的女儿。

容苏明祖父如今虽已仙去多年,但人家小妹还健在,且这位姑奶奶虽辈分高,但年纪其实不过五十出头,甚至她家里最小的儿子今年也才刚满二十岁。

这些年来,即便容苏明与她那两房叔父关系不好,年节拜访什么该有的往来她也从没缺过她姑奶奶家,是以两家关系就和普通亲戚无二,遇事都是要主动往前走的,花春想便带了两份厚礼前来赴宴。

新郎官祝飞才瞧见花春想一个远远的身影,便忙扔下正在和自己说恭喜恭喜的客人,趋步迎上前来。

他趣道:“你这是以容夫人的身份来赴宴,还是以花六姑娘的身份来应约?”

花春想让身后青荷穗儿带礼物去礼簿那里登记,被祝飞请往暂供休息取暖的暖阁里面去,边走边道:“要说精明还当是你,喜帖但送到我们俩手里,无论如何你都是要得两份礼的。”

祝飞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只当是刚把随给你成亲和生头子的份子钱讨回来,往后还要有呢。”

“你这算盘打得忒如意,”花春想眄来一眼,笑骂道:“只肖你家办一次喜事就可把老本儿挣回来,往后还要惦记着生孩子的满月礼,祝飞,咱们这才多久没见,你这不要脸的本事都修炼到如此程度啦?”

暖阁在二楼,花春想话音落下,楼梯尽头、暖阁廊下,正好传来道女子声音,分明带着笑,却让人听得不舒服,“六姑娘嘴上功夫如今是愈发厉害,讥讽人的本事比之当年绝对只增未减,想来是容家主调/教得当呢。”

花春想提着裳角迈步上来,长长呼了口气,微笑道:“我当是谁如此知我,原来是侯家姐姐,早前听祝五等人闲说姐姐远嫁淮州去了,今日在此见到可实在叫人心生欢喜,侯家姐姐,书院一别三载去,别来无恙否?”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花春想笑得如此可人心,侯氏依旧不买账,冷哼一声与她擦肩而过,兀自下楼去了。

祝飞此时才慢一步上来,抖了抖喜服的宽大衣袖,他半眯起眼睛意味深长慨叹道:“人心最是水火交融大集处,”旋即灿烂一笑,抬手示了廊下方向不同的两间屋门,“那间是我夫人家亲戚的,这间是我这边的,六妹妹何往?”

花春想挑眉,道:“对付魑魅魍魉太过无聊,自然是先会你们这帮妖魔鬼怪来得更有趣。”

“不谋而合,”祝飞上前一步,推开右边暖阁屋门,高兴朝屋里道:“诸位,看看哪位尊神驾临啦!”

花春想随后迈步而去,屋里坐着三桌人,哗啦围上来将人拉进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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