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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退一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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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待下午回到家里,花春想还沉浸在错愕中没能回过神来。

在许家看的那场戏,是她连听都不曾听过的闹剧,戏折子里都不敢那般写的。

容苏明将人领回主院,青荷穗儿见花春想如此模样,吓得还以为夫人怎么着了,就差打发小泊舟去找大夫来。

“到家了,回回神罢,”容苏明接过穗儿递来的热茶,放到花春想手里,顺手捏了那肉嘟嘟哝的脸蛋,道:“素闻花家几房争得厉害,你竟是不曾见过如许家那般的出色大戏,高估你了。”

花春想转转眼珠子,挥退下青荷穗儿,拉容苏明坐到身边,问:“他们今日闹的那般,和你没有干系罢?”

“和我能有甚干系?”容苏明警惕地躲开这人,半扭过身子去不让她靠近:“我说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啊!”

“不然你怎知道那里将要发生甚事情,还提前跑过去看热闹?”花春想在容苏明腿上拍了一巴掌,将信将疑。

这一巴掌力道分明不重,容苏明却煞有介事躲得更远,揉着腿问:“卖油翁的故事听说过没?种树郭橐驼传知道罢?”

“无他,唯手熟尔……”花春想低低嘟哝了两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无奸不商说的就是这个,厉害厉害,不过那一箭三雕之计不像是向箜能想出来的,若与你没干系……那就是有人把向箜也算计了进去!”

容苏明:“然也。”

“可他们都是一家人啊,做什么要这样把人往死地算计呢……”花春想摇摇头,神色略有怅然:“有人算计向箜,你不帮他?”

“他们许家自己的事,我一外人插什么手,专门挑着人家家事露本事啊?我没功夫管那个闲,而且向箜他自己也有分寸。”容苏明起身朝卧榻去,脱掉外袍又蹬掉靴子,动作利索地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我再躺会儿,暮食喊我就成。”

“你不是和向箜关系好么,怎么还能看着他被算计?”花春想也懒懒的过来躺下,把占地方的人往里挤:“我也躺会儿,这心惊胆战的,我一看戏的都觉着累,以后咱们家可不兴争成这样。”

最后一句话说完,原本乖乖地往床里边滚去的家伙又贱兮兮地滚了回来。

这人把下巴搁在花春想肩头,在人家耳边疑惑道:“咱们家就你和我,你要跟谁争去,或者说你觉着你能争得过我?我这大人大量的,可不屑跟你争啊。”

“……”花春想隔着被子把人往卧榻里头踹去:“老没个正形的,懒得搭理你。”

容苏明挑眉,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钻到床里侧安静睡觉去。

孰料,后头有一招如来神掌随之而来,隔着锦被不偏不倚落在她后心:“哎,问你个事儿。”

容苏明故意哀嚎两声:“大人饶命,凡大人所问,小的定从实招来~”

身后传来第一个问题:“你喜欢喝酒么?”

答曰:“毕生恶酒甚,奈何投身商贾,难免觥筹交错。”

二问:“以你今日之身份地位,想来未敢有以斗酒劝者,既恶之,可考虑过不再饮?”

容苏明笑了笑,道:“还真的未想过这件事,我吃酒使你不喜了?”心里却道不喜便不喜。

“不曾,尚不曾,”花春想捏着被口犹豫了片刻,道:“你吃酒回来不哭不闹只睡觉,也不折腾人,酒德不错。”

“……多谢夸奖……”

花春想盯着床顶架,不知不觉间转变了聊天话题,温温柔柔地和身边人低语着:

“这么一想,那个絮姐儿的清白就算是彻底被毁了,她不过才及笈年纪,花儿般年华,却被坏人唆使,贪图富贵钱财,最后用了那种计谋……姑母说,孩子走上歧途,做父母的难辞其咎,小泊舟是孤儿,无父无母,遭遇经历断然不会比那小姑娘更好,但他却在这里被你教养得颇好,可见……”

身边人呼吸平缓,周遭气场宁静柔和,花春想收住未完的话语,发现容苏明睡着了。

容家主渐渐睡得沉稳,花春想试图让自己也眯一会儿,可是只要闭上眼睛,许家竹舍里的场景就会走马灯般一幕幕重放在眼前。

她这是……在后怕。

花家几房虽然争权夺势,但今日许家竹舍发生的事,花家当真不曾上演过。

从许家回来的路上,容苏明给她详细说了竹舍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许家二公子为报夺财之仇,而与其母亲联合设计,陷害了他同父异母的四弟与人偷情,同时借许家四公子的嘴,向众人揭露出许家五公子和许老爷某个年轻貌美的美姬有染的事情。

再引出许家五公子借与美姬的关系便利,而窃了他父亲手里的一些重要消息,拿到外面高价卖了——许老爷在公府土地处供职,常会带公文回家处理,商人要买地,绕不开许老爷这一关。

而那美姬,则是许家大公子许向箜特意献给他父亲大人享用的。

一个大字不识的美姬,竟能准确无误偷处所需公文给别人看,这很容易让人怀疑献美姬的许向箜。

当所有箭头都指向许向箜,他也没为自己辩白,只是轻飘飘指出美姬的来处,将质疑扔还给许家二公子。

许二公子被许向箜的一记连环扣杀住势头,许老爷说家丑不可外扬,事情不了了之,只坐实了那名叫絮儿的姑娘勾引许四公子,被人当场捉住。

然则罪名坐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许老爷心里,埋下对嫡长子和庶次子的怀疑的种子。

容昭说,许家二公子是个气量狭小的沽名钓誉之辈,不可能想得出这等堪称高明的法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针对的只是许向箜,其他几个被算计的人,不过是陪衬。

让花春想无法理解的是,那些算来计去的人,都姓许,都是同根生的一家人,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狠下心肠来算计手足的?

……

不知睡了多久,容苏明是被犬吠声吵醒的,刚醒就见花春想从外面冲进来。

这丫头一下子扑到她身边,拉着她要她起床,一副快哭出声的可怜样子:“你快起来去看看小狗罢,它老是叫啊叫的,叫得可凶了,泊舟都弄不好它,你快起来去后院看看罢!”

容苏明甫现身后院,大型棕黑短毛犬吠得更厉害,脖子上的铁链被镫得哗啦啦响。

家里人都被小狗引至此处,容苏明看了会儿小狗狂吠,低声吩咐泊舟几句话,泊舟转身朝前院跑去,她则试着喊了两声小狗。

每次她喊小狗,小狗就会停下来片刻,等不到指示后就继续吠叫。

花春想怕狗甚,此刻正被小狗的叫声吓得躲在容苏明身后不敢露头,谁知容苏明却突然迈步朝小狗走过去。

被花春想一把抓住袖子:“你要做什么去?它此刻好凶的!”

“没事的,小狗是我养的,我知道它想做什么。”容苏明抽出袖子,示意青荷穗儿将花春想拉开。

她到小狗跟前安抚它,直到小泊舟气喘吁吁跑回来。

随小泊舟身后,阔步进来三个身穿官服腰佩官刀的官爷,为首者乃是许向箜。

容苏明不再安抚小狗,反而解了小狗脖子上的束缚,命令道:“小狗,去!”

夜幕之下,黑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了出去,未几,不远处的假山里传出一道男子的哀嚎惨叫声。

花春想两腿发软,险些没能站稳身子——竟然有人趁天黑摸进了家里来!

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先被小狗扑咬得狼狈拖了出来,后被许向箜的人上了绳索带回公府。

不需要和容苏明有任何的言语交流,花春想就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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