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忘了吗?”司景明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突然轻声道:“娘也死了,你也不见了......抛弃了我。”
听了这么多,眼前的人仰头望着他,表情甚至算得上冷漠。
成了无数人心中恶梦的江阴王,被心中遍布生长的荆棘,刺得血肉模糊。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兄长对他的第一次笑,就让他甘愿扳断浑身支棱的倒刺。
司景明心如死灰,惨笑几声,“是了,你消失这么多年,我早该明白......”
既然如此,他何必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紧握的手渐渐松开,复杂中夹杂着痛苦的温情渐渐消退。
无所不利的江阴王,清醒过后,再次竖起周身的倒刺,包住千疮百孔的心。
“对不起。”
这时,一双与他的阴冷相反,温热肌理细腻的手阻止了他的撤退。
司景明顿住,垂下眼睑。
师南终于从恍惚中醒来,急急忙拉住司景明,三分忐忑,七分懊悔,“我不该抛弃你,不,我没有抛弃......”他语无伦次起来,“我做错了,我错了......”
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一味的想要安抚崽儿那颗滴血的心。
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梦里的主人公,果然就是他本人。
十年未见的兄长,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眼含愧色,因为心疼蕴着点点水汽,就这样慌张无措的,巴巴地望着他。
司景明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记忆里尚且还需仰望的兄长,向来都是自信帷幄,散漫悠闲的,时不时逗弄他几句,何曾露出过这般脆弱......又可人疼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司景明心里就塌陷了一瞬,抿唇:“哪里错了?”
师南眼巴巴看着他,透过这张冷凝的脸,却看见了满脸脏兮兮的狗崽子。
“我是说,虽然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在狗崽子听了后变色前一刻,师南试图将他拥进怀里,“但我觉得我应该向你道歉,如果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本想温柔慈爱地拥崽儿入怀,用一刻炽热的心温暖他。
但是司景明比他高了半个头......
很显然,这个姿势维持得很艰难。
于是师南顿了一下,干脆将自己埋进了司景明怀里,双手从腰间绕过去,轻轻地拍着背后,柔声道:“我失忆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只有隐约的片段在梦里出现。”
“我在梦里看见过这个地方,就想尽办法入宫来找你和......是叫祥伯,对吧?我不记得名字了。”
师南露出温暖人心的笑,“我一直在努力找你,原谅我好不好?”
司景明低头看着怀里柔软的人,呆了半晌,浑身僵硬道:“不,你在骗我,你若失了忆,刚才如何会叫我......”
有些难以启齿,“......崽儿?”
兄长从未这样亲昵地叫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