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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没事。”坐在床上的人低声应了一句,脸色苍白的安王乌亮的眸子在灯光下带了份不甘和诡谲,少年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因为噩梦的缘故,沁出了不少冷汗。

眼前的宫女如今年逾三十,穿着素色的衫子,头上简简单单地插了根金簪。作为安王殿下的乳母,他最信任的长辈,执掌这座宫殿的教习女官,对方确实有这个勇气和资格凑上前来对他嘘寒问暖。

对方很快就叫来几个手脚利落的女婢把地上的花瓶碎片收拾了干净,又端了杯水温正好的安神茶伺候自己的主子喝下。

“殿下还是先歇着吧,明天还得向皇后娘娘请安呢。”那年长的宫女轻轻地哼起催眠曲来,看着对方安详地躺在枕头上,熄了灯,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黑暗里,少年搁在锦被下的手紧握成拳,若非前几天宫婢刚为他打理过指甲,以他现在的力度手心定然会沁出血来。

虽然闭着眼,梦境里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却是心绪起伏过大,辗转难眠。

梦境里他还是那个安分守己毫无出彩之处的安王,一再忍让,最后却在一杯毒茶下丢了性命。他真不甘心啊,明明毫无威胁却还是因为那分疑心死在那人登基之后的第三年。

若是生前幸福安乐也罢,偏偏他连半分血脉也未能留下,身边也未曾有个贴心人。他死的时候,从小侍奉自己的乳母早已被对方寻了错处死。幼时的知己好友也被小人所害,最终战死沙场,落得个兵革裹尸的凄凉下场。

谁都说苏大将军的死是有小人献了谗言,又遭敌军的暗算才死在北疆的战场上。而背后推动的那只黑手不是别人,正是人人称颂的明君,他嫡亲的兄长——慕言!

对北国的英明神武的年轻君主而言,这天底下还没有哪个臣子能够成为他的心腹大患。慕白也知晓,苏之冉的死并不是因为他功高震主,而是因为和自己走得太近的缘故。

他没觉得有什么自怨自艾的地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灾星才导致亲近的人一个个死去,虽然他同样不懂,作为兄长的慕言为何处处针对自己,最后还用一杯毒茶将自己送上了黄泉。

这个梦不是今天才开始做的,而是从两个月前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画面越来越清晰,梦中那个自己的心情也渐渐开始渗入骨髓。抹不掉也忽视不了。

一开始做梦的时候,慕白也是不信的,只是随着日子的流逝,那些按梦境里那样发生的事实却容不得他不信那将会是他未来的一辈子。

平白多了十五年的记忆让他这个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御医诊脉说是心绪起伏过大,加上前些日子受了寒导致发了热。

御医自然是把情况给禀告上去了,如今的厉皇后,他的母后没来瞧一眼,不过允了他三日的假,免了三天的课程,也免了三日的请安。毕竟御医说了,安王殿下的身体底子好,这样的小病三日内是一定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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