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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接踵而至,他也不知道那个花盆被丢到哪里去了。

秦丰回忆着:“那是她最严重的一次发作,她原本就有失眠的症状,那会儿就更厉害了,每天后脑上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躺在床上会有窒息、心悸的感觉。”

“后来我花了很多精力疏导,她的自我调节能力挺强的,有段时间她在我面前表现得甚至挺开朗的,还对我说,她想明白了,她要放你自由,她答应过自己,给自己六年的时间,如果不能让你爱上她,她就放弃。”

“我有点大意了,因为我曾经有两个治愈的病例,治愈的契机就是病人表现出对执念的放弃。可七八月份的时候,她的病情一下子突变了,从她的叙述里我听得出来,她非常矛盾,也非常绝望,整晚都无法入眠,我要求她和家人一起过来一趟,因为她的厌世倾向十分明显。可她告诉我,她家里出了点事情,她父母扔下她走了,是真的吗?可能就是这个压垮了她,”秦丰轻叹了一声,吐出四个字来,“雪上加霜。”

应许的父母?

韩千重只知道她父母离婚了,母亲居住在M国,而她爸爸据说失踪了。

秦丰死死地盯着韩千重,看着他茫然的模样:“韩先生,恕我直言,你和她每天住在一起,居然没有发现一丝半毫她不对劲的痕迹吗?你能睡得安稳吗?”

韩千重的眼前一阵发黑,牙关用力地咬住了舌尖,一股剧痛袭来,这才勉强保持了清醒。

“很抱歉,我想我必须要谴责你,我可以以一个心理医师所有的名誉担保,应许非常爱你。的确,就算她爱你,你没有责任回报以爱情,可是,就算一个宠物,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总有点感情,你却这么残忍,居然连她病得这么严重都不知道,我很为应许不值。”

“是……是我……的错。”韩千重艰难地说。

“而且,”秦丰眼中带着怜悯,“你今天能找到我这里,说明你对她未必无情,韩先生,你错得实在太离谱了。”

韩千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诊所的,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脑子里混沌一片。

有那么一刻,他想回到过去杀死自己,杀死那个曾经冷酷无情的韩千重。

那个无视她苦苦等候一起吃长寿面的韩千重。

那个把她扔在瓢泼大雨中的韩千重。

那个对应许说出“我总有把自己洗干净的权利吧?”的韩千重。

那个对着那两株石莲浇下水去的韩千重。

……

天空中飘起了濛濛细雨,好像女人如泣如诉的眼。

他想起了应许的眼睛。

其实应许有着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真正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眼角那处还会微微扬起,在睫毛的掩映下,黑葡萄般的眼珠忽隐忽现,就好像万语千言就在其中。

初相识的那一年,是青涩的一年,韩千重除了牵牵手,亲亲嘴,最喜欢做的亲密举动就是亲应许的眼睛。

他怎么就让那双眼睛蒙上了阴霾和绝望?

因为他那虚伪的男性自尊。

因为那不知道出处的恶毒流言。

因为他不知所谓的傲气。

他把两个人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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