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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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暮夜。
海棠雕花刺绣屏风后,纱帐静垂,轻轻薄薄地铺展落地。
一盏香灯暗光摇曳,模糊映着虚掩在轻帐下的背影。
水烟氤氲,锦虞轻倚浴桶,墨发松挽,整个身子连至脖颈,都浸没在热水里。
她想,希望如此,能让吮吸的红痕快些消退。
这两日她每一照见铜镜,雪肤上的胭色便让她想起自己醉了酒,意外乱套的那夜。
姑娘家脸皮薄,于是在那之后,锦虞几乎是将自己关在屋里。
偶尔闲不住出来庭园走走,巧遇到那人她也是避之不及。
不过,乌墨倒是频繁跳窗进来她屋内。
打从一开始,锦虞便觉这只尺玉猫颇为熟悉,后又梦见自己将它养得圆圆滚滚,就更有好感了。
每回乌墨一来,锦虞便抱它到膝上,摸摸毛发,挠挠下巴,乌墨都会眯起眼帘,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浴桶旁的案几,干净的衣物叠摆在银盘上。
锦虞沐浴时从来不喜伺候,她遣退了红秀,但乌墨还趴伏在银盘边。
屏风后烛光静暖,只有纤手掬水时的温缓嘀嗒声。
良久,在案上慵懒小憩的乌墨忽然沉闷低吼,凶狠含怒。
锦虞一惊,倏地转过头。
只见它一改往日温顺,刹那间弓起身体,龇牙露齿。
乌墨异瞳缩窄,紧盯地面,一副进攻的架势。
……
明日便是攻城之日,池衍安排好相关事宜后,从校场回到汀兰苑。
经过锦虞卧房时,他略一顿足,目光向那儿投去。
屋子门窗紧闭,但有昏黄的烛光晕透。
想来她还没睡,不知是在做什么。
这两天,小姑娘都在有意无意躲着他,他怎么看不出来。
只不过他权当不知。
他不否认自己对人家起了掠夺的心思,但毕竟是自己决定的,要循序渐进,要慢慢来。
况且她小他这么些年岁,也算少不更事,再将人欺负过头,吓着了,怕是更难收场。
池衍修眸低垂,先是讶异自己会对一个小姑娘上心成这般,最后自嘲一笑,倒有几分久旱逢甘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