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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她再度迎上邵北川那双眼睛,漆黑、深沉,透着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好似他已经看透了她。

随即,她就听到邵北川说:“他的行为没有争议,你要为工作室的利益负责,解约是必然的。”

停顿几秒,邵北川又道:“只是我个人单方面想知道,是不是一定要这样处理,没有其他方式?”

程樾忽然不懂了:“你指的是什么?”

“贺言。”邵北川吐出两个字。

程樾一顿,说:“贺言有什么问题,我总不能让范阳去做吧?”

邵北川的神色越发复杂,他皱了皱眉,问:“你是为了惩罚他?”

程樾听不明白,但她十分不喜欢现在的感觉,好似错的人是她:“就算是惩罚,也是他应得的教训。再说,贺言是我的合作伙伴,我绝对相信他可以处理妥当,而我只要一个结果。”

说到这,程樾将手机点开,同时调出解约协议,放在邵北川面前,又道:“工作室要的赔偿不多,没有狮子大开口,樊超绝对出得起,比起他过去两年做的事,这样的教训已经手下留情了。”

然而邵北川根本没有看手机,他甚至没有低头,好似那些东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全然不在乎。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程樾,一言不发。

程樾形容不出来他神情,那眼神,她只是心里发凉,同时也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完了。

既不是因为两个人渐行渐远,互相消耗,也不是因为太过陌生,无法同步,而是因为“第三者”,而这个第三者甚至不是介入他们感情的人。

这一刻,程樾也摸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她的理智和情感在拉扯着,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才是最聪明的。

通常来讲,一个人在这样焦灼的时刻,往往会凭着本能行事,而对于程樾来说,她心里越是没有方向,做出来的行为就越是决绝。

她自觉有着太多委屈、退让,那些东西压抑太久,一旦释放出来,就会化为攻击力。

于是,程樾这样说道:“如果他不是你邵北川的朋友,不是樊超,我不会给他留这么多面子,我在公司实习,连我爸重视的部门经理都不留情面,错就是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买单。”

邵北川似是一顿,随即垂下眼,没有接茬儿。

可他越是沉默,程樾越有话讲:“都说法律不外乎人情。曾经我也跟樊超讲过人情,可他不理,他一再在我这里刷脸,直到刷光了额度,我只能跟他讲法律,讲责任和代价。这时候如果再有人来跟我讲人情,那就太过分了。”

其实这番话刚说完,程樾就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还不够冷静、理智,她还太年轻,甚至情绪化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终于爆发了,还是忍受不了前来说情的人是邵北川?

就因为一个樊超,在她和邵北川之间划出一条壁垒分明的界限,仿佛他们是敌对关系,正在谈判桌上讨价还价,更将他们的关系推向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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