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会的——
纳瑞凡徳的手指插入发间，撩起头发，露出了皮肤还算完整的额头。
抬手带起一股暗色的风，将堆在眼前的昏迷的人，落叶般卷起抛了出去。
等到那股香味能清晰闻见的时候，纳瑞凡徳抬脚踏上了祭坛。
躺在雪白祭坛上的少女，白金色的长发铺在身下，她浑身赤裸，脸上泛着异样的红，紧闭的双眼和蹙起的眉头，让她看起来痛苦又脆弱。
但对纳瑞凡徳来说，眼前只有黑暗。
“王。”
当他下跪抚在吕伊皓的身上时，斜后方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一把铁制的小刀扎进了他伸向吕伊皓的手臂上。
“离她远点！”红发的少女厉声喊道，她站在不远处，眼神坚定，但微颤的指尖暴露了她的不安。
安妮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昏迷不醒，而是在剧烈的眩晕之后，清醒了过来。
纳瑞凡徳口气平静：“是你？”他抬手拔掉胳膊上的小刀。鲜血从伤口处涌出，一丝丝黑雾攀腾过手臂，将伤口灼烧成暗色的疤。
第二次面对纳瑞凡徳，安妮依旧很紧张，她还记得对方破开村子守护罩时的疯狂和得意，即使他现在浑身狼藉，她也觉得自己弱小得仿佛一头仔猪。
但她不能在这里退缩，颈上的项链正在发热，信息应该已经传了出去。
——柏尔威斯，快点。
纳瑞凡徳想起来了，红发女孩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男人：“你那个带着王的味道的同类，他在哪？”
随着他阴冷的声音，身后的暗色雾气陡然高涨，激射出一条条凝成实体的黑雾，朝着安妮刺去。
迎击的安妮完全不是对手，佩剑被击飞，她跌落在地。
黑雾一条条缠上安妮，触手一般绞住她，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纳瑞凡徳朝自己勾动手指，黑雾绑着安妮，听话得回到他面前。
“恩，看来他现在不在啊。”卓尔精灵轻笑出声。
嘴里被迫塞进黑雾，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呼哧声的安妮瞪着眼前的人。
“为什么你那肮脏、低贱又丑陋的同伴身上，会有我高贵的王的气味，你想过这个问题么？”纳瑞凡徳单膝跪下，托起了无法从噩梦中醒来的吕伊皓。
他垂着头，仿佛看着沉睡的恋人一般，将手轻碰在了她樱色的嘴唇上：“这里——”
接着指尖滑落到她翘挺的胸部，他绕着乳尖打转，语气痴迷：“还有这里——”
最后他的手滑向她的小腹上，雪白的肌肤被他满是血污的手承托得更加无瑕，他的手指停在了吕伊皓的阴阜上，他伸出舌头舔舐起自己干裂的嘴唇。
安妮的眼睛瞪大，记忆里那个雨夜，她惊醒后看到的凌乱床铺，还有柏尔威斯留在床头的弓箭。
她的眼圈瞬间红了起来，她摇头不想相信。
纳瑞凡徳继续说到：“当然还有这里。”
眼泪从安妮的眼眶里滚落。
“他该死，”纳瑞凡徳轻声道，他将脸搁在吕伊皓的脸颊上：“肮脏的地上人触碰了我的新娘，只能用他的头颅和五脏来平复我身为丈夫的愤怒。”说着收紧右手，同时黑雾里的安妮也被绞地浑身痛得颤抖。
“先用你的尖叫，作为开胃菜吧。”纳瑞凡徳恶劣得抽掉安妮嘴里的黑雾，手攥得更紧了。
安妮死死咬着牙，她浑身的骨头和血肉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接着黑雾喷出瘴气，触碰到她身上衣服的瞬间，融透了布料。沾上皮肤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她失去了控制，尖叫出声。
“吕！”安妮脸上都是泪痕，她的耳朵开始流血，脸变得酱紫，但她却陷入了更大的悲哀里。
——她从未想过柏尔威斯会做出那种事。
意识远去的安妮，用尽最后的力量，喃喃道：“对不起……”
吕伊皓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帘。
——需要道歉的不是她。
“够了。”
“您终于醒了。”纳瑞凡徳挥开缠绕着安妮的黑雾，少女跌落在地上，他轻轻叹气，“我还想送给您绝对听话的朋友。”
他皱起眉头，没了眼睛的脸上仿佛在真的遗憾。
接着他口气一转，问了一个怪异的问题：“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他的耳尖轻颤，紧张得等着吕伊皓的回答，身后的黑雾却越来越大，带着他身上的锁链都震动起来。
——任务还没有失败。
让纳瑞凡徳浑身发起抖来的气息贴近了他，接着一个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宝石般的面容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说着话的吕伊皓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王……”
痴迷的神色从纳瑞凡徳脸上浮现出来，红晕爬上他的脸颊，一瞬间，吕伊皓的脑子里冒出魔王第一次将一把匕首奖赏给纳瑞凡徳的画面。
——那个时候他也曾这样唤过她。
回忆被一声轻啸刺破。眼前的纳瑞凡徳抬手，攥住了一根还在嗡鸣的箭。
柏尔威斯放下弓箭，他扫视着满地狼藉。在看到赤裸着的安妮的时候，男人目眦欲裂，怒吼道：“该死的魔物！”
纳瑞凡徳哼笑一声，吻在吕伊皓的嘴唇上，吕伊皓的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这次她没有抗拒。
唇齿之间，满是血腥的味道。
身后的柏尔威斯冲了上来，他满面怒容，眼睛更是亮的可怕。
奔跑间，男人手里的大剑划在水面上，掀起一层白色水花。
“等我。”
纳瑞凡徳将吕伊皓放下，他站了起来，操控着黑雾，迎上了柏尔威斯。
大剑戳刺上黑雾的时候，吕伊皓感觉到了地都在震动，她刚爬起来又差点就倒在了地上，稳住身体后，她随便扯过一旁信徒的灰袍裹在身上。
吕伊皓虚弱得朝着安妮走过去，给昏迷的少女也盖上了灰袍，摸了摸对方的脸，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已经黯淡无光，变回了普通木头的圣锥。
——她要杀了纳瑞凡徳。
场上的激斗还在继续，时不时传来金属蜂鸣和激荡开的水花。
吕伊皓一步步朝着圣锥走去。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圣锥的时候，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样违和的死寂让吕伊皓头皮发麻。
下一秒，触手可及的圣锥被一个飞来的黑影撞开，滚落到更远的地方。
“不能碰那种东西。”纳瑞凡徳的脸扭向了吕伊皓，他胸前的深洞，正在翻涌着黑雾，将伤口包裹住。
吕伊皓扭头一看，刚才撞来的黑影竟然是柏尔威斯。他半跪起身，将大剑插在地上，支撑起自己，饿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纳瑞凡徳。
他缓缓开口了：“带着安妮离开。”
柏尔威斯咳出一口血，他低着的眼睛扫过吕伊皓的倒影在水中的侧影：“我的死亡可以带走你痛苦的记忆么？”
吕伊皓惊愕得抬头看他，男人的眼睛像死前的野兽一样明亮，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了水里。
没等吕伊皓回答，他就再次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