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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立即,马上,立刻,告诉我杨在哪里!......不说?你为什么要私藏你的同性朋友的联系方式?......不可能!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他.......你想霸占他?他不是你的!.....”

然后手机甩给目瞪口呆的王含乐,气呼呼说:“他要跟你说话。”

“......啥玩意儿.....”王含乐傻傻把按了免提的手机贴到耳边,听到那边男声也气喘吁吁:“我跟你说,刚那女的说不听,我不跟她说。我没有杨碟的电话,一个人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下落,他会让他的联系方式路人皆知?不讲道理!我很忙,你俩一个拉黑他,一个羞辱他的朋友我,都不是好货色,再见!”

她当机立断藏起手机,她已看出人鱼对男人有很明显地敌对情绪,突然从静默跳到爆炸边缘徘徊,周围坐着不少男客人,目光都落在人鱼身上,而王含乐看来,却是这些男人找死。

“看什么看?这店又没卖满汉全席,一个个吃这么久,还要不要老板翻台啊?”她口水暴溅地把周围的视线挨着挡回去。

回头继续安抚暴躁人鱼:“蔡美丽,我很佩服你的坚持,你为了你喜欢的人,来找你的情敌——这不是一般女孩子可以做到的,正因为我佩服你,所以你先听我说,当年你们来我家,我把他父亲的手机号放在我书桌上,他是知道的。”

人鱼坐下来,重新翘起长腿,眼神示意:然后呢?

王含乐眼前浮现去年十一月在路边饭馆,她问他几岁出国的,他神情非常平静,但微微延迟了才回答她。

“你想过没,他真的想见他父亲吗?他有地址,有电话,还有你说的追踪手段,要想见,这几年他早就见了......”

“我懂了。”人鱼打断她,“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需要知道,他爸爸现在病得很重,你们有句古话叫做:父子没有隔夜仇,我不相信杨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东亚,孝悌文化是共通的。

“你出生在越国?”

“是。”人鱼昂起下巴,“我的家人在我六岁时把我卖给了美国人,我不但不恨他们,我还感谢他们,要不是他们为我做出选择,我就会和我们国家很多女人一样,天天很累很累,回家还要被男人打,可我不是,只有我打男人,我骑男人,凡是不问我愿意不愿意就碰我的,我也会让他们得到一生难忘的下场,这一切都得谢谢我家人当初的决定。”

......错了,不是大东亚孝悌文化圈,是大东亚女性复仇者联盟。

“你和你父母和解了?”其实她想说,你确定要用这个角度去开解别人父子?

“他们死了。”人鱼的脸上出现遗憾的表情。

“我听见好几次......你叫杨碟的爸爸为爸爸?”

美丽女郎不置可否。

她心中“咯登”一下,这条鱼该不会......她知道,他们这类人有可能对特定的普通人产生不可解绑的执着感情,这种感情就是韩宗麒对他妻子,阿车对她的趋势。

思索间,人鱼抬起手腕看表,“刚才你对我说的话,有告诉过别人吗?Snow   White,有对她说吗?”

“啥逼玩意儿?”

“呵,东北话,你又学了新的小语种?不要炫耀你的语言天赋,我不会输给你的。”人鱼站起来,用下巴对她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你是想私占杨,不想他去他父亲身边,容不得别人占有他一分一毫。”

“???”

“你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提供,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Snow   White,另外你们调的jito太难喝了,非常拙劣与不专业,建议你好好改进。”

人一阵风来去后,好半天,她还坐在原位消化人鱼带来的信息。

回到店里,她想起什么,问店员:“我们有卖酒精饮料吗?”

“没呢,我们又没资质。”

她正在疑惑,就听后厨二厨子在吼:“靠,谁把冰箱里那瓶开封半个月的老北京酸梅汤端出去了?发酵了好吗!”

“.......”

他们都认为王含乐有他们想找的人的下落,只有王含乐自己知道,她没有的。

她对待杨碟的联系方式是见一个删一个,见一对拉黑一双。

根本不给他留一点念想。

接受“得不到”这一事实需要阅历,她这时总会庆幸自己而立之年的阅历,深谙接受的窍门就是:不要抱有一丝念想。

不仅掐自己的念想,也掐别人的。

爹快死了又怎样?

扪心自问,王含乐想自己爹快死了她会怎样?

她会想,遗产都分给弟弟了,不柔顺的女儿自生自灭之路木已成舟,她爹眼中的人间正道成真,她爹是死而无憾含笑九泉的。

将心比心,祝愿那漂亮大宝贝也能不被他人动摇,如她这般想得开。

医生打电话来,通知王含乐去医院复查。

头天订车票,早上6点起床,一个半小时公交,两个小时高铁,再是一个半小时到达红工市的医院,她非常抗拒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每三个月一次的复检。

但推三阻四非常不配合好像命不是自己的病人,这次非常配合。

“这次怎么这么积极?”容光焕发头顶光亮五十像四十的医生问她,“不是说能健身就代表不用检查吗?不是说能吃能睡就代表康复吗?”

“呵呵。”她尬笑,“最近一个朋友的父亲突然重病,我......”

“见识生命无常了。”医生了然,看她恹恹的,以为她体力不支,还从桌下抽屉里拿了一个大苹果给她。

听心音,抽血,彩超,检查很快,就是排队很慢。

“叫早点来不早点来,人多也得等,就在红工市,跨城也要不到一个小时,起不来是吧?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得了心脏病还敢熬夜。”

她没告诉医生,她是邻市跋山涉水来的,医生要是知道她长途跋涉,可能会怕她路上出事而转手把她病例丢出去。

她想,她大不了就死在杨碟的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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