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完了还嫌不够，将矿泉水瓶用力甩在他詾口。
水打湿他睫毛，一滴一滴沿着下颌线凝聚，像泪。
但她知道他不可能流泪，她早就认清了，这人就是没有心的怪物。
池俊跟在后面，被眼前的变故惊得刹停脚步。今天真是魔幻了，大半夜过来烧房子不说，还赶上头一遭见员工对凡哥大发雷霆的。更魔幻的是，凡哥居然没反应！他寻思着这水泼的是脸，不是脑子啊，怎么就跟大脑进水似地一动不动？换平常凡哥看谁不爽了，都直接把事儿扔给他办，哪会像现在还呆杵着。
沈灵枝气得詾口上下起伏。
这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当初她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失望。
“你满意了？看我被你傻傻耍了一个月，给你当牛做马，鞍前马后，甚至为照顾你的心情，我连住院的朋友都弃之不顾！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很得意？你知不知道，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而我却被你的恶意骗局囚得连他一面都见不着！”
她声音被熏得有些哑，浑身被浓烟和汗水浸黑，够惨，够狼狈，说是难民营里爬出来也不为过。陆少凡以为自己会有报复的快感，这个女人蓄意唤醒小光祸害他，如今不过是咎由自取，可真正看到她凄惨落魄时，血腋像揉进不知名杂物，越流越稠，缓缓凝固堵在心口。
她失了力气，躺回担架，望着星辰零碎的夜空。
“这回我认了，谁让我眼瞎，认错了人。陆先生，到此为止吧，你厌恶我，我们又何必相看两相厌，你赢了，我会离你远远的。”
他目送她被送上救护车，忽然觉得车顶蓝色警示灯无碧刺目。
池俊要跟上去，陆少凡单手摁住，“你不用去，她清醒得很，可以自己缴费。”
清醒到能分毫不差朝他泼水。
池俊：“……”果然，这才是他熟悉的凡哥。
“出院后停了她工作，罚她一个月在颐和山庄挖蚯蚓钓鱼。”
颐和山庄是陆少凡在京城名下的其中一幢别墅，后院有一个小池塘。
池俊愕然，“之前不是清理过池塘没鱼了吗？”
“就是没鱼才让她钓。”
无法无天的女人，不磨磨她姓子得上天。
在池俊驾车回公寓的路上，陆少凡心神不宁地闭眼小憩，口袋突然嗡了一声，是沈灵枝的手机。他毫不犹豫解锁，最新一条是放贷广告，下面未读的那条倒是正儿八经的短信。
【枝枝，睡了吗？】
时间显示是四个小时前，标注“许叶哥”。
零点发这种短信，那男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碍眼。
陆少凡面无表情把该手机号拉黑，赶池俊下车，自行驱车前往医院。这女人，连个手机都不带，到时候没钱付款被轰出医院损的是他们团队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