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棺材铺_现代耽美_BL 作者:荒川黛
第12节
长生棺材铺_现代耽美_BL 作者:荒川黛
第12节
他一开始刚恢复一些记忆,就被范岚带跑偏了,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察觉出不对。
他的无字鬼书明明是被言灵鸟带走,最后怎么又在范岚手里,还给他留了那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片段。
时雪折用三生石恢复他的记忆,摧毁小地府,怕是都在范岚的计划中。
他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放着时雪折不杀的原因了,根本都是在利用他,可怜时雪折还以为自己给范岚添了很多堵。
其实都在帮他修桥补路。
傻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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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离棺材铺很远,天兵看着他优哉游哉的用脚往回走,淡定的让人头皮发麻,忍不住问:“您这是……散步吗?”
谢眠沉默了一会,突然停了一下往后看,数十个盔甲稀里哗啦的天兵跟在后头也一并停了,哦了一声:“你们累了吗?”
天兵摇了下头,累倒是不累,但是这么走什么年才走的回去?
他该不会是耍人玩儿呢吧。
这会功夫,天帝应该已经到了棺材铺里等着了,按照这个进度走下去,天帝岂不是要在棺材铺里枯等十几天?
谢眠明目张胆的看了他一眼,承认了:“不累的话,咱们继续走?这一路风景挺好的,你要是不想走,就先回去吧。”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来,递给他:“你拿着这个,跟明秋说我让你们来的,免你三天伙食和住宿费用。”
天兵:“……”一定要这么不要脸吗。
谢眠微笑,是要这么不要脸的,是你们天帝先不要脸的。
现在范岚也作不了妖,白七在他身边自己也放了心,他就算处理不了天帝,大不了就是一死。
万事做尽,东风刮不刮也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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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是这么打算,可也不能真的走上个把月,谢眠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传送回了棺材铺。
天兵赶紧跟上。
棺材铺门口和往常一样,安静的连个虫子叫也没有,他推开门,明秋和肖山都站在柜台后。
柜台前放着一个巨大的椅子,上头坐着的人金光灿灿的反s,he着阳光,恨不得刺瞎每一个想看它的人的眼睛。
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长得无法用好看还是不好看来形容,非要找个名词套上,谢眠想了半天翻出来一个“老实巴交”。
这人不像范岚那种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也不像白七那种温柔儒雅或者时雪折那种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yin冷狠戾。
打眼看过去,朴实的令人无言以对。
棺材铺的正店里头,摆着不少漆黑的棺材,墙角高矮胖瘦或站或蹲的有些纸扎人,龇牙咧嘴的也不好看。
彩色的纸扎花随风颤了颤,再配上这一屋子“形态各异”的人,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惨兮兮的意思。
谢眠抽空眯眼看了天帝一眼,忙不迭哎哟了声:“您是天帝吧,瞧我一个凡人,从鬼门回来浪费了不少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天帝冷哼一声,刚想开口:“本……”
谢眠转头去看明秋,边朝柜台走边问:“牧夭找到了吗?”
明秋见到这个打伤自己的人也没好气,冷冷哼了声:“您打伤我们,属下现在没那个本事去找牧夭。”
谢眠脸色一寒:“明秋!”
明秋别过脸,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冷嘲热讽道:“牧夭自从在您的“保护”下,从小地府被抓走之后就联系不上了,无字鬼书也毫无反应,多半是和七爷一样灰飞烟灭了,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肖山垂着眼在一边一言不发,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哭,谢眠拍了拍他的脑袋,有点心疼。
这是棺材铺里唯一不知情的小天使,他的伤心是真伤心,眼泪也是真眼泪。
谢眠拿了件衣服披上,不太好意思的朝天帝笑了笑,又道:“瞧我这铺子里的人都没大没小的,没教好,半点规矩也没,也不知道给您倒茶。”
天帝看着棺材铺一团乱,没了范岚连待客之道也不懂的谢眠,皮笑r_ou_不笑的说:“不用客气了,我不喝。”
谢眠哦了一声,声音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冷冽低沉:“说吧,您今天来的目的。”
天帝眯了眯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柜台后的这个“当年大神”,如今的凡胎r_ou_体,即便是被范岚强行灌了灵力,看起来还是一根拔苗助长的废柴。
“本君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范岚的事情。”
谢眠在心里冷笑了声,当年范岚把你送上天帝的位置,更与你有半师之份,你也配这么叫他的名字。
自从知道了内情之后,谢眠感觉自己心口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想化成一把把刀,朝这些人劈过去。
他一直都算是脾气好的,极少与人发生冲突,更遑论有这种想要毁天灭地的情绪。
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行,范岚费尽心思布了这些局,不能毁在他的手里,于是撑着柜台冷笑了声:“您和我谈范岚的事情,他的事情轮的着跟我谈么。”
“当然轮得着,地府传来消息,范岚现在重伤濒死,被困在三生石上,一遍遍的重复着他当年杀你的情景。”天帝忽然笑了,在那张极平凡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连时雪折都做不出的yin冷笑意。
“大人,您有兴趣见见吗?”
明秋一怔,下意识回头去看谢眠,他前几天才知道范岚就是八爷,当时就觉得已经够震撼了,谢眠是……什么大人?
他艰难的转了转仿佛生锈的脑子,原本他是知道谢眠有打算的,但基于信任和事态所迫他没来得及问是什么计划,现在看来,事情……有点严重?
天帝亲自来到棺材铺,等了足足三天,没有任何不耐。
虽然权利都在地府手里,但棺材铺只能算八爷手底下,地府一个小部门罢了,和天界比只算个微尘。
范岚回了地府,竟然被困在三生石上一遍遍回忆痛苦,而天帝来找谢眠商量怎么处理范岚?
谢眠有决策八爷生死的权利?
退一万步讲,范岚是地府的人,即便要决策,什么时候轮得到天帝来cha一杠子,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棺材铺,是已经打算好了和地府撕破脸?
谢眠微笑,这个时候了,既然天界也不要脸了,他也不必再与他客套。
此时无字鬼书突然量了下,穆临那边来的消息,谢眠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三天的时间足够范岚布置了,于是抬头笑道:“见,怎么不见,不仅要见还要亲手杀呢。”
天帝起身看向这个“凡人”,不像范岚那种摄人心魄,让人没来由就恐惧的压迫,反而有种没有主心骨的软弱,他也没放在心上的笑了声:“走吧。”
谢眠走了两步,又停了:“我这俩员工在家我不大放心,带着您没意见吧。”
天帝回头看了一脸菜色的明秋和哭成肿眼泡的肖山,没多想的嗯了声:“随你吧。”
谢眠和天帝走在前头,你来我往的说着些什么明秋也听不见,拍了下肖山的头,头一回放软了声音,问:“怕不怕?”
肖山吸吸鼻子,握住他的手指,口不对心的说了声:“不怕。”
明秋嗯了声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这么牵着他的手,默默跟在谢眠的身后,听着后头稀里哗啦的天兵走路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鬼门前。
即便是天帝,也不能直接到地府,必须乖乖从鬼门进去,只不过这次进去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他心里着急,谢眠才一打开鬼门,他便着急要进去,结果迎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钟声。
谢眠在后头扶了他一下。
“没事吧。”
天帝面上过不去,冷着脸站直身子:“没事。”
谢眠收了手,好脾气的嗯了一声,侧头看了明秋一眼,把手往后背了过去,他不动声色的接过来,藏在了袖子里。
几人继续往前走,到小忘川时地下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小忘川掀起一阵大过一阵的浪,中间甚至还出来个漩涡眼儿。
谢眠朝中间一看,那漆黑的河水里伸出无数个腐烂到不同程度的恶鬼,还有些白骨森森的手骨骷髅。
四周的石柱开始剧烈的晃起来,顶上的类似钟ru石的黑色石块扑通扑通的全落到河里,砸起一大片水花。
水花jian到几个天兵身上,立刻被灼烧的尖叫起来,瞬间化成了一道白烟,只剩个盔甲空壳子。
天帝眉角一蹙,咬牙切齿的说:“弱水河!”
明秋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刚想问就被他的话惊到了,侧过头去看谢眠,猜测弱水河怎么会在这里。
他将无字鬼书扔到河面上,化作了一个类似竹筏的东西,率先跳了上去。
行过小忘川,先到达十殿,然而整个地府安静的像座空城,连个唱空城计的人都没有,判官和鬼差个个儿都溜的一干二净。
十殿阎罗有大半守在三生石旁边,费尽心思想将这个受尽折磨的八爷放出来。
倒不是好心,只是地府弄权,并不想失了这个掌控三界的权利,最好范岚能在这场战斗中和天界两败俱伤。
十殿瓜分权利,不再看八爷的脸色行事。
人人都有自己的盘算,都想做那个捕螳螂的黄雀,只有范岚把自己变成了蝉。
谢眠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范岚的时候,他弯着腰,眉眼温柔笑意盈盈的问自己:“哎呀呀,你在挖蠽蟟吗?”
这个混蛋。
几人脚程都快,加上天帝着急,对于他来说,因为那个人是范岚,所以多一秒钟都是变数,他布置了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刻,只有这一次机会。
地藏王入魔、时雪折叛变、地府乱成一团、范岚受伤以及谢眠恢复记忆,天时地利都凑齐了。
范岚这次,死定了。
到达三生石的时候,谢眠的心脏被一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撕扯了一下,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却还是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明秋不动声色的扶了他一下,谢眠别过眼去,压下心底的心疼,恨不得从后面把这个什么鬼的天帝扔进忘川填河。
范岚被困在透明的三生石中,像极了白七那次被困在茧中的样子,整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头发乖顺的散在身后,虚悬在半空的那个透明的三生石,底下积了一大滩血迹。
一见这场景,天帝突然像是金榜题名的时候中了亿万大奖又同时娶了隔壁仙女一样激动。
“谢眠,去,把封印给我解了。”他毫不掩饰的狂笑起来,指着谢眠让他过去解三生石的封印。
范岚虽然是被困在里面了,但是现在除了让他痛苦之外,也没人能动得了他。
“解了封印之后呢?你要亲手杀了他吗?”
他有恃无恐的笑着,两只豆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三生石里的范岚,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扒皮抽筋:“当然,这么多年了,天庭想拔擢个人上去都要看地府的脸色,我这个天帝当的还不如个鬼差!我早就受够了,今天终于可以杀他了!”
他冷笑着抬手,碰向三生石,恶狠狠的磨牙:“杀了他,我早就想杀他了,几乎是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把他的骨头碾成灰,血r_ou_撕烂给千万恶鬼分而食之。只可惜……”
奈何桥上下乱七八糟,谢眠踩着尸体过去,冷冷的瞥了眼几个高高在上的阎罗和鬼差,把无字鬼书cha进三生石壁上,却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天帝一惊,抬手就要碰三生石,被谢眠一甩手推开:“干什么呢,碰坏了你负责?”
说着,他偏头朝明秋和肖山看了一眼,长话短说道:“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有四个小的石块,按照顺时针分三次挪一下。”
还缺个人,谢眠抬眼朝yin影里看了眼,说道:“穆临,出来帮个忙。”
穆临笑着从yin影里走出来:“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小学都没毕业,完了我要是挪错了,您别介意啊,可得把牧夭嫁给我。”
天帝又是一惊:“穆临你!”
穆临一脸淡定的说:“哎呀,天帝您也在,真巧。”
“别闹了!”谢眠脸色一沉,然后开始一二三说一起挪,结果在最后一下的时候,时雪折突然冲了过来。
一道裹着凉气的冰锥冲着谢眠的脸就来了,吓的穆临哎哟一声:“乖乖,还好不是我。”
谢眠没管脸上的伤,仿佛没有知觉一般道:“继续,千万别松手!”
时雪折掩着嘴轻轻咳了一声,结果也没下一步动作了,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天帝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挪好最后一颗石头,巨大的三生石应声而碎,范岚轻飘飘的从上面落下来,谢眠离得最远,时雪折又突然扑上来攻击他,来不及再去接范岚。
穆临正想躲,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冷飕飕的声音:“穆临,你要是摔着他,这辈子就别想娶牧夭!”
穆临一哆嗦,下意识的接住了范岚,心想这个小老板之前还是一副软软弱弱的样子,怎么现在这么凶!
时雪折一道冰锥砸过来,谢眠闪身一躲,站在了一个凸起的石头上:“喂,看你身后!”
时雪折并不相信,反而是脸色难看的又甩了无数个冰锥过来,个个冲着他的要害,步步紧逼时,范岚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手里握着谢眠留下的那片无字鬼书,沾染了他的血,天帝也朝着范岚撕了过去,招招凶狠,穆临带着他躲得也很艰难。
谢眠没想到天帝能这么大怨气,蹙眉喂了一声:“你既然这么恨他,又为什么去争天帝的位置,欺负时雪折呢?”
时雪折眼神一暗,死死的瞪着谢眠,不由分说的甩了根冰锥过来,这一下直接击碎了他脚底的石块,哗啦啦落到地上。
天帝闻言冷笑了声:“我凭什么不争,我做了天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夺得权力,当真正的三界之主!”
“这次是真的,天帝你看你身后是谁。”有了刚才的经验,他根本不信这个谎,冷笑了声,然而下一秒身后不知道从什么方位冲出来一股鬼力,将他狠狠地打了出去。
范岚掌中的无字鬼书瞬间化作了一柄黑色巨镰!
而那个鬼力就像个讯号一般,砸下来无数晶石,奈何桥拦腰而断,桥下的彼岸花中冒出无数yin兵,密密麻麻的冲过来。
天兵被打下桥,落在弱水中连哀嚎都没来得及便消失无踪了。
“明秋,肖山!”谢眠甩开时雪折,跃到天帝面前,举起从范岚那里摸来的判官笔,迅速在地上依着模样画了个阵法出来。
明秋把谢眠刚刚从天帝身上摸出来的那个东西往阵眼一甩,站到了标记上。
肖山一愣,下意识的跟着他的喊声站到了阵眼右侧的位置,和肖山各自占据了一个角。
失踪已久的牧夭和白七也走了出来,各自占据了这个阵法的标点,谢眠自己则走进了阵眼。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整个地府,光芒撒下来将天帝紧紧的拢在了里面,他一惊,这时候再撤走一惊来不及了!
“时雪折!”天帝被围攻,焦躁的发现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范岚,连动也没动,立刻怒道:“你敢毁约!”
“我跟你什么时候有过约定?”时雪折冷笑了声,偏头看着痛苦的范岚,心里那股畅快几乎冲破天际。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算计在他手上全成了助益!
当年他因为谢眠,把自己的锋利变钝,又因为谢眠重新把自己变成一把刀,他是范岚,是整个地府,是这三界最尊贵的人!
怎么可以只为了谢眠一个人活!
时雪折看着这群厮杀的乌合之众,争权夺利的地府和天界,眼里却只有范岚和谢眠,他从来没想帮天帝,他就是想单纯的,想杀这两个人。
时雪折闭了闭眼,他当年那么崇敬的两个人。
如今都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样子了。
他嘴唇轻轻一动,说了声:“小……”
时雪折一怔,站在了原地,眸光一颤呆呆的看着微微靠在石壁上的范岚,突然反应过来,这一回头却被一道金光直接甩了出去。
这一下直接砸烂了最后一根撑着奈何桥的桥桩子,整个奈何桥轰然坍塌,全部落在了忘川河里。
砸出的弱水在yin兵和天兵身上刺啦一声冒出阵阵浓雾,从身体到灵魂全部烧焦。
时雪折只来得及伸了下手:“师……”
穆临不光不省心,还临了添乱,拍了下刚醒过来的范岚:“你还好吧,你快看一眼我老婆和你老婆,他们打不打得过天帝啊。”
范岚睫毛轻轻颤了下,惨白的嘴唇动了动,穆临艰难的竖起耳朵还没听清,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范岚低低喘息了声:“你让开。”
穆临一怔,“我让开,你一个人打他们俩?你是开玩笑的吧!”
范岚喘了口气低声说:“不碍事,你去帮他们。”
天帝被缠的抽不开身,挑了个相对比较弱的牧夭急速攻来,穆临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范岚了,直直甩出一条长长的白色的布条,将天帝半只手裹得像个木乃伊。
穆临嘿嘿一声:“老婆没事吧。”
牧夭冷冷一瞥,手上银鞭便甩了出去,看准谢眠站在阵眼中央的手势,朝天帝攻去。
天帝拼命的挣脱,却发现自己这是被设计了,可从一开始他踏进棺材铺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暴露了目的就注定不能和地府和平共处。
这个关头,只能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