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道:“噢,你老子姓徐名钢。我老子姓韦名行。那你叫啥啊?”
徐钢愣一下,想明白之后,只得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肚子纳闷:“你老子明明是冷恶……哎,这小子开玩笑都对自己爹说得这么流畅,他不会真的是教主吧?”嘴上啥也没说,仔细把韦帅望打量一下,身高体貌好象跟传说中有点象,传说中嘻皮笑脸,然后一肚子坏下水的家伙,也象。
徐钢忍不住问:“九堂堂主是谁?”
韦帅望想了想:“杨云鹤吧?”
徐钢这个气:“你要是教主,你连九堂堂主是谁都不知道?外面随便找个人问,都比你强!”
帅望道:“我见了那死胖子就管他叫杨云鹤,我要吃好吃的就管他要,我管他是第几堂!”
徐钢气结:“九堂有几个副堂主?”
韦帅望这个答得快:“不知道,他活着我不用选新堂主,问这个干啥,他死了,问天堡打得火热,我哪有功夫去问副堂主的事?他那一堂在山上人也不多,基本可以忽视。”
徐钢想了半天,找不出破绽来,可是这回答总不能算他真的是教主的证据吧?饭端上来了,韦帅望从桌上跳下来,坐下,一指对面:“你也吃!”
徐钢“哼”一声:“怕下毒?”
韦帅望乐得:“小样,就你还下毒。”
徐钢忍不住自己的脸,气恨不已,不过,他一肚子疑惑,不问明白了,会睡不着觉的。
韦帅望挥挥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人多有用啊?想让老子揍人揍得爽点是吧?”
大家一想,是没啥用。
一个是挨揍,一堆是一堆挨揍。
韦帅望问:“你是杨云鹤手下?”
徐钢吃瘪地:“唔。”这回没敢说不许叫他们堂主名讳。
帅望道:“老杨死了,哪个副堂主好点啊?”
徐钢一愣:“问我?”
帅望道:“对啊,我又不认识他们,无非是问你们或者问别的堂主。”
徐钢沉默一会儿:“你到底有什么事?”
韦帅望道:“找人,我爹失踪了,受伤了,我要找到他。”
徐钢站起来:“你要找韦行?”
韦帅望点头:“对啊。”
徐钢气急败坏地:“他是冷家人,而且……”
帅望看他一眼,徐钢忽然想到,如果人家不是他们教主,人家找韦行不关他事,如果人家真的是教主,教训教主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闷闷地,坐下。
帅望道:“我记得你们是接找人任务的,多少钱?”
徐钢道:“凭我们?去找韦行?你开玩笑?”
韦帅望道:“找到他的行踪,他的任何消息即可。”
徐钢沉默一会儿:“在这个镇?”
帅望点头:“预付一半,完成任务全付。”
徐钢想了想:“如果你真的是教主,你是不会这样做的。”
韦帅望道:“你觉得教主会扭下你的脑袋吗?发脾气不砸自己家桌子是正常人应该能做到的。”
徐钢无力地:“我不是……”你们家桌子!
帅望沉默,其实他已经知道他爹不会有危险了,手下,不是姓冷的,几乎可以放心了。那么,他有必要再去见他父亲吗?他并不想见到他。
是,不想。他不是小孩儿了,不能再大哭一场解决问题。他做的事,也不是大哭一场能解决问题的。
是,韦帅望微微怀疑韩青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微弱的怀疑,因为他不愿深想。因为,他即不想原谅那个人对他下杀手,也不想明白自己被人安排了自己的命运,更不想失去生命。
如果,那个是,是跑到问天堡来送他功夫的,他,是不是应该,拒绝。
既然,感情已经不在,他有什么理由,去接受一个陌生人,这样慷慨的馈赠?如果他接受了,他怎么能继续恨他?但是,他就是依然恨他。让他说一声原谅,比把吐出来的东西再吃下去还难受。
他不想对他父亲解释。
老家伙从来也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
徐钢见韦帅望忽然沉默不语,忍不住问一声:“喂,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找人啊?你看起来不着急的样子。”
帅望笑了:“我已经让丐帮与衙门里的人找了。”
徐钢迷糊了:“那你还来找我们?”
帅望道:“本来以为过来说一声的事,原来还得拿碧血剑。对了,多少银子?丐帮要了二百两,没什么风险的事,你们不能收得比丐帮低,不然我会觉得没面子的。”
徐钢眨会儿眼睛:“那,你说多少?”天哪,你要真是教主,你可整死我了,你说你那么大人物,你整我们,你不丢人啊?拿着碧血剑能死啊,就算你觉得太打眼,那教主金令呢?沉啊?
帅望道:“五百两吧,先给你二百五,找到了再给你二百五,找不到,就是二百五了。”
徐钢紧闭住嘴,好把叉叉叉关在肚子里,只漏出一声:“咦……”就是把“你”和“妈”放在一起,然后妈说到一半咬住嘴唇的声音。
帅望道:“咦啥啊?嫌多吧?对自己兄弟,老子一向出手大方。”从包里掏出张银票:“给,二百五。”
徐钢怒目张开嘴,跟个炸毛的猫似的,你妈的,管你是不是教主啊,没有这么玩人的!然后看到银票,无限吃瘪地,他居然真给我二百五十两,我接还是不接啊?
韦帅望道:“去给我找张床,我累了,要睡会儿。”
徐钢气急败坏地接过银票,一边派人找韦行,一边派人向临近堂口求援,要求派个见过教主的人过来。
韦帅望刚躺下,已经有人找来,小乞丐哆哆嗦嗦地:“找到人了,不过那人扣了我们团头,让你快点滚过去。不,不,让您快点过去。”
韦帅望苦笑:“好的,我这就滚过去。”
韦帅望站在门口,看到康慨,笑了:“康叔叔。”
康慨松下一口气:“小子,你可来了!”
韦帅望笑,过去拥抱:“我师爷居然派你过来?”
康慨凄苦地:“他令冷家山来个人把你爹处死。慕长老收到这命令,不知如何是好,就把我派出来执行这命令了。”
韦帅望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师爷明明知道冷慕不敢来的:“他没说我爹受了伤?”
康慨摇头:“韦大人肋骨几乎全断了,腿也折了……”
那边韦行怒吼一声:“滚出去!”
康慨吓一跳,知道这个滚出去是专指自己的,咧咧嘴,放开韦帅望,以目示意,快去吧,你爹怪我把你霸占太久了。
帅望站在地中央,呆了一会儿,看着躺在床上被木板固定着的韦行,微微好笑,然后过去床前跪下,忽然间疲惫而辛酸,低下头抵在韦行肩上,叫一声:“爹。”
韦行一肚子愤怒,臭小子,你总给我添麻烦,这麻烦越搞越大,我后悔当初没直接把你摔死了。
不过他老人家全身上下绑了无数块木板,跟上了枷床似的,想打韦帅望两巴掌是不可能了,所以,韦帅望才能走过来靠着他,而不是在地上打滚。
韦行怒吼一声:“你干什么?”,然后又担心了:“你怎么跑来的?你没去问天堡,还是……?”
帅望不出声,不想说话,就想在你肩上靠一会儿。韦行呆了一会儿:“打输了?你,逃出来的?你身体,还好吧?”
康慨忍不住探头:“帅望啊,你别压着你爹,他……”收到韦行的怒目,立刻缩头,好吧,人家自己乐意,愿打愿挨的。
韦帅望苦笑,抬头:“我很好。”
韦行问:“你……”
帅望道:“我全好了。”
韦行问:“那你师父呢?”
帅望沉默一会儿:“够维持身体正常生存的。”
韦行不禁黯然,半晌:“即然如此,以前那些事,别再放在心上了。”
帅望呆呆看着他,你觉得应该这样吗?我做不到啊,我很想扑上去抱着他痛哭,可是我做不到啊。
韦行见他发呆,不禁皱眉:“怎么?”
帅望轻声:“他不是,自愿的。他闯问天堡救人质,我抓到他。”
韦行诧异:“什么?你用人质威胁他?”
帅望微微摇摇头。
韦行怒道:“没有?那他怎么可能做他不想做的事?他会贪生怕死吗?”
帅望摇摇头,不会,不会!他想的话,连人质也威胁不了他,我知道,但是,请你别说破这件事。
我觉得,我觉得,那样,我真是一个……不配活着的人。
韦行道:“他把你养大……”
韦帅望慢慢站起来,后退一步:“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想说。对不起,我不想说了。
他再退一步,低头,鞠躬:“我,无以回报。”
韦行怒吼:“站住!你给我站住!韦帅望,你要敢伤害你师父,我绝不会放过你!”
帅望垂着眼睛,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康慨呆了一会儿,忽然间清醒:“大人,你话还没问完,先别骂走他。”
过来拉住帅望:“帅望,发生了什么事?跟你父亲好好说。”
帅望笑笑:“没什么,都还好,冷家很快就退兵,我会签下和谈协议。都解决了,李唐死了,冷先被抓,冷子若死了,我,也抓到几个人质,包括……,我听说师爷出现在问天堡,所以,过来找你。”
韦行沉默了。
仗打成这样,还说什么。救与不救,怪不得韩青。
半晌:“两军对阵,救不救,你师父没什么错,你不该强求。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应该好好待他。”
帅望没有表情地沉默一会儿,问:“你呢?”
韦行道:“不用你管。”
帅望道:“你,跟我……”
韦行冷笑一声:“我死也不会去魔教的!”
帅望沉默一会儿:“我会投降冷家,所以……”
韦行怒道:“我也不想回冷家!”
帅望轻声:“你去哪儿?”
韦行道:“你管不着!滚!”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要不,我去把功夫还给你师弟。”
韦行怪叫:“什么?”过一会儿,摇摇头:“他要是不愿意,你以为你能逼迫他吗?只是……”
帅望轻声:“他想拿功夫来换和约,后来听说,你下落不明……既然,既然这样,就当我当初答应了他的条件吧。”
韦行欲言又止:“帅望……”不,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你没觉得吗?我说不出道理来,可是事情怪怪的,我师弟不是这样的,你也不该是这样的。
帅望欠欠身:“你保重。我走了。”
也许,我们彼此心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一件事,总有很多解释,我们都想要一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解释。也许他真的救我来了,也许他舍身换武林和平,不管他选哪个都没错,而我,选哪个,都是错的。
这世上,能活下去的,必须是自私的人吧?
韦帅望离开,回头:“别让我找不到你,我会担心。”
韦行不看他,也觉得自己养大的这个小兔崽子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微微点下头。
帅望笑笑:“你还是希望我活着,是吗?”
韦行轻声:“唔。”
帅望道:“那就,别怪我……”如果我死了,你不是也会怪我固执吗?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你们养大我,只得到伤害。可是,好象我怎么做都会伤害你们。我只能希望,我没出生了。
生前被诅咒过吧?
没人想要的生命,果然给所有人带来不幸。
天地生我,为了让大地流血吗?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
灭我何用?不减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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