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又惊讶地看着韩梦柳自己给自己切脉,听他断断续续道:“我这肚子……恐怕有些不好。这种痛,还有下面也…… ”
夏昭下意识往下看,那傻模样让韩梦柳在痛中依然忍不住发笑。
“不是地下,是我身子下面。孩子未足月,生不得,但是……”韩梦柳双腿时而绷起,从夏昭这里望去,那挺出的肚子仿佛就是临时搁着,随时要掉下去一样。
夏昭抱紧韩梦柳道:“你别怕,撑一撑,回到府中,让医官诊治。”
韩梦柳努力并紧双腿,手托住腹底,“怕是……撑不到回府了,车中颠簸,催得我忍不住想生……”
“那……”夏昭彻底慌了。
“附近可有医馆?不论好坏……越近越好。”
“医馆?好、好。”夏昭放下韩梦柳,打开车门探出身子与车夫说了几句,回来皱着眉,“最近的只有一间药铺,并无医馆。怎么办?”
“药铺便药铺吧,只好一搏。呃……”终于痛叫出声,韩梦柳狠狠抓紧夏昭的手,“快、停车……我、我这里不行、顶不住了……”
夏昭大声喝住车夫,问清药铺方位,打横抱起韩梦柳冲下车。一路使起轻功,努力平稳气息,却依旧觉得双手双腿都在狂抖。
车夫生怕出事,只得驱车跟上。
路人纷纷看过来,一华服男子抱着另一华服男子狂奔,旁边还跟着辆马车,即便在无所不有的京城,这景致也够奇观了。
然而夏昭浑然不觉,也似乎暂时忘了自己身为太子应行正坐端处变不惊。如今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韩梦柳说了,他顶不住了,孩子要生,却不能生。他只有再快一点、再稳一点。此刻一大一小两条性命,都系在了他一人身上。
第15章 中秋宴上识身份
夏昭抱着韩梦柳冲进药铺,他随身从不带钱,直接抠下革带上一颗大大的明珠,连同腰侧佩环砸在柜台上。药铺里的人回过神,连忙将韩梦柳安置在里间一张简易小床上,又派出一人去医馆请大夫。
韩梦柳以棉被垫高腰下,开了张方子请人煎药,再请送上参片与金针——有夏昭的明珠与佩环坐镇,这些东西很快便备上了最新最好的。
韩梦柳扭过头,对着夏昭一点下巴,示意他出去。夏昭看懂了,却就站着不动。韩梦柳停下准备脱衣的手,扶着肚子皱眉忍痛,无声反抗着。
很快夏昭败下阵开,气哼哼甩袖出门:若非此非常时刻,他绝不会任其如此拿捏。韩梦柳却松了口气:方才马车上他千忍百扛,到底还是示弱失态了,眼下即将涌来更多的脆弱与失态,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再叫小太子看到。何况小太子这回明显被吓得不轻,面子里子架子掉了一地,一瞬之间仿佛十几岁的小少年,便趁此机会让他平复平复吧。
韩梦柳脱下染血的裤,自己给自己施针。与上回治杜松风不同,如今他已是急产之相,针需下得极猛,炉上止血固胎的药亦是大剂量。
以他所学医术仅能如此了,其余便听天由命吧。
夏昭在外间踱步,仿佛回到了他洗褪韩梦柳的刺青,又强要了他的那晚一般无力而迷茫。方才马车上他做不了任何事说不了任何话,如今亦仅能站在远处等待着不可预知的结果。
喧闹中,他又想起了韩梦柳方才坚持问他想不想要孩子的情景,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时他点了头,虽然眼下他也不清楚那一点头到底是内心的驱使还是慌乱的应答,但终究,他是点了头的。
没有吵闹没有惊叫,只有隐隐的忙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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